幽州,隐月林,玄冥族内,一身象牙色衣袍的泊瑛,正出神的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柳絮随风而动的绿柳,其清雅俊逸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忧愁,淡漠的眉眼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关心,其身立于尘世,却又仿佛站在尘世之外。
“你来了。”温润如玉的嗓音中依旧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
清冷的话语才落地,原本只有泊瑛一人所在的寂寥庭院中,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带着铁狐面具的身影,静默的靠在泊瑛的身后的石山上。
“师兄,好久不见,你该知道,我为了何事而来。”铁狐面具之下传出的是一个嗓音铿锵浑厚的男子,略带了些嘲弄的话语。
泊瑛的目光仍旧是看着远处的绿柳,淡淡的回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狐面男子则是有些严肃的沉声道:“我也知道你藏下了什么,师傅往日里悉心教导我们何为正道,莫非你早已被这混沌浮躁的尘世,给弄得失了本心,竟如此放纵邪祟?你可还记得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使命?”
“我并无将其隐匿之意……”泊瑛轻轻叹息,终于是转过身面对着那狐面男子说话“不过,若是她因此而永远困在那里,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狐面男子随即冷笑出声,似乎对于泊瑛的说法并不认同“若是早知道你会下不去手,那件事当初就应该让我来做才是。”而后又有些犹疑的问道:“说来,你从来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怎么也会有如此糊涂的时候?如今留下这般天大的祸患,我只怕你那破玩意儿关不住她。”
泊瑛沉默了一会儿,并没回答狐面男子的问题,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难不成被我说中了?”狐面男子随即从靠着的石山上站直了身体,迅速的走到泊瑛的跟前,伸手搭在泊瑛的左肩上,语气坚定道:“你不如将我同她放在一处,我定不负师傅遗命。”
泊瑛对于狐面男子的殷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缓缓的退开了几步,走到一旁的石桌边上坐下,手里执起通透的白玉棋子,缓缓的落在有些散乱的棋盘之上。
狐面男子也跟着在泊瑛的对面坐下,却没有要同泊瑛下棋的意思。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的脑子我是很信服,可你如今以为自己稳操大局,我只怕你稍有疏忽,便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再也奈何不得她。”狐面男子像是想到什么,音色继而又变得谨慎严肃起来“况且,她若是出来了,就不单是输赢的问题了,人家或许根本就不会下棋,但是人家有毁灭棋盘的力量,棋盘都一同毁了,你哪里还会有博弈的机会?力量相差过于悬殊的时候,任何计谋都是没有作用的。”
泊瑛缓缓抬眼看着狐面男子,手中的棋子又随意的落下一颗“身入幻境,会暂时失去所有法术修为,你即使进去,恐怕也奈何不得她。”
“那又如何?我一个大男人,即使不能使用法术,难道还怕对付不了她一个弱女子?我无法使用法术,她也应当不能,你何以见得我就奈何她不得?”狐面男子十分不屑,看着泊瑛沉默不语,便又补了一句“你莫不是觉得我如此对付一个小姑娘不大地道?想来或许你下不去死手也是因了对方看起来不堪一击,才再三踌躇不定,我同你不一样,只要是为了正义,无论手段多么卑鄙都是可以的。”
狐面男子想了想,又道:“而且,这个所谓的不堪一击的小姑娘,可是不久前才屠了整整一个镇子的人,我杀她,于情于理,都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我说你即使进去奈何不得她,是因为如今同她在一处的,还有我那个蠢弟弟。”泊瑛在说话间,一只四翼六目的酸与鸟,携着竹筒轻巧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狐面男子惊异道:“你弟弟……?那个华夏战神?你把他也收了?嘿!我说,你这囚禁人也真是够有意思,还带成双成对的,你这是打算让他们在里边繁衍生息不成?!”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还有,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打不过那小子!?你让我进去!我砍了妖女,再顺便将他一同带出来让你好好收拾!”
“不是我不放你进去,是我不能。”泊瑛一边平静的同狐面男子交谈,一边摘下了酸与鸟套在脚上的竹筒。“他们是不是在里边繁衍生息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那个蠢弟弟虽然是蠢了些,但定然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枉顾自己前途的人,这一点,我是相当清楚的。”泊瑛将摘下的竹筒中抽出的绢帛徐徐展开,微微皱了皱眉头“只不过,我不大清楚,他心里在盘算的究竟是什么。”
狐面男子对苍玄报以何种目的显然并不怎么感兴趣,而是对怎样除掉九玥那个威胁天下苍生的祸害更为关心“如何不能?那东西不一直是任由你随意操控的么?”
泊瑛的目光沉沉的落在绢帛之上,似乎上边写了些什么让他颇为烦恼的文字,只是那一抹优思片刻之后便和缓了,好像他从未为了任何事情而烦恼过。
泊瑛的嘴角似有笑意,淡淡回道:“你只怕是弄错了,第一,幻虚十境乃是上古真神所造,从来就不是我能随意操控的,我只不过是拥有开启它的方法,第二,即使我能够开启它,我也只能开启其中九境,而并非是十境。”
“此话怎讲?”狐面男子显然并不明白泊瑛的意思。
“碧落之境,存于九境的缝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