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死的时候很不甘心。
虽然说人死的时候,上天是不会管你甘29不甘心,它要收回你的性命的时候,那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多等的。
不管你甘不甘心,不管你情不情愿,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但是谢玲太不甘心了,不甘心那对狗男女还好好活着,自己却是凄凄惨惨地孤独死去,不甘心自己的父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的那个无情无义的老公却再次把同样无情无义的公婆接到了两人一手打造的婚房中……
生前,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因为她的容貌,她被人瞧不起,被人看低一等,死后,那些说她不好的人,瞧不起她的人纷纷厚颜无耻地享用着她拼搏一生,用命博来的劳动成果。
女人的怨念是很可怕,君不见,古来的厉鬼,凡红衣者均是怨念至深的冤魂,而红衣往往与女鬼连接在一起。
红衣女鬼,冤魂厉鬼,一旦有怨念郁结于心,成不佛,上不了天,不是徘徊在深山古宅,成为鬼影重重,夺命嗜杀的杂文怪谈,就是束缚在一地,无法离开,无法解脱的悲哀生物。
所以,死后的谢玲没多久就成为了这样的一种存在。
她在死亡的地点,自家的房子里凄凄惨惨地呼唤着,徘徊着,久而久之,原本朝南阳光的百平方米大房变成了阴暗幽静的鬼宅凶地。
敏感的公婆先一步离开,年纪大的人对这种东西感觉最是敏感,不过究其实质而言,绝对是怕死无疑。
紧接着,无情的男人受不住带着他的姘头恼怒地离开了,离开前姘头不舍地回望这装修没多久的大房,目光里直是惋惜。
若不是整日整夜地睡不着觉,整日整夜地被幽冷的气息包围,被寒凉的鬼目死盯着,若不是被面上恼怒,实则心虚胆小的男人死拽着离开,眼皮子浅得不行不行的姘头大约直到被鬼夺命,还能做着坐享大房的美梦。
谢玲幽怨地目送着这对狗男女苍茫离开,就算是厉鬼,新生不久,怨念够深,却是鬼气不足,除了让人做做噩梦,身体发凉之外,其余她也做不了什么。
她想跟随着离开,不过很可惜,死之前她的怨念是对这房子的执着,至于男人乃至是姘头排在房子后头,所以她出不去房门,也就跟不上两贱人的脚步。
她幽幽怨怨地在已成为鬼宅的孤独幽暗的大房子里徘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门上传来了一点声响,紧接着她闻到了生人的气息。
鬼对人的气息是很敏感,尤其对成鬼时间一长的厉鬼来说,人对鬼,相当于在饥饿的凡人面前出现的一盘烤鸡,气息诱人,香味扑鼻,令人发狂。
谢玲飘飘荡荡地飘到了门前,关闭已久的门被打开,一丝光亮从外头透进了阴深可怖的室内,门口处空无一人。
她略略有些不解,鬼的思考终归是不如人的灵活,迟滞了片刻了,鼻子里传来浓烈的生气。
她悄无声息地回头,不远处敞开的卧室门内,某个眼熟的背影正在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
背影是女人的背影,女人是她生前老公的姘头。
谢玲不知道她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说近在咫尺的财富迷花了眼,不过对着送上门的“美食”,对着孤单时长的谢玲来说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说这人又是她生前恨之欲狂的对象之一,是导致自己死亡的关键因素之一,此仇不报妄为厉鬼,妄为红衣女鬼。
女人翻箱倒柜得起劲,口中念念叨叨着,该死的,房产证到底在哪?藏哪了?藏哪了?这么大的房子就是不住了也不能不要了啊。市中心的房子卖了那可是好大的一笔钱啊……
念叨了没多久,女人终于感觉到了背后发冷发硬的刺骨冰寒。
身子哆嗦了一阵,她不情愿地回了下头,嘴里又叨咕了一句,难道是窗门没关好?
然后,她看到了谢玲阴沉沉地盯着她的血色双目。
乍一见到时,她愣了愣,嘴巴张了张,问道,你是谁?
问出这三个字没多久,她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栋传说中的鬼屋怎么可能有活人的存在!而且,这一看就不像是活人的模样!
你,你是谢玲?女人的反应很迅速,当即联想到了那个被自己和男人“无意间”逼迫致死的倒霉黄脸婆。
谢玲看着她不说话,周围的阴气迅速聚拢,气压开始凝聚变低。
她抖了抖身子,强装镇定地说道,谢玲,你都死了,就不要装神弄鬼地吓人了!你生前也就是个不争气的懦弱性子,死后难道还能用这幅鬼样子吓倒我!
虽然这话说得异常地尖锐,异常地不客气,不过这是建立在没有看到她左躲右闪的目光上,没有看到她紧张地绞成一团的手和呈弓形惊吓状态的身躯上。
谢玲并不在乎她的话语,也不关注她一副俨然是怕得要死却仍然在不死心地虚张声势的搞笑模样,鬼爪子暴涨,活生生把人掐死,吞吃入腹。
女人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尖叫。
挣扎的声响,尖叫的声音破空传出,凄厉地回响在阴暗幽深的房子里。
直到女人面色转青,闭气,这过程,屋外一直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听说过临水花园十九栋七单元的七零七室吗?
——据说那里死过人……
——不是据说,有事没事,千万不要靠近那里,那里真的会死人。
——谁死了?
——死了好多人了,那一整栋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