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苏年岁小,并不理解那人眼中阴暗下来的色调,只是无端地觉得不舒服,她静静地窝在墙头的树梢叠影中看着——
那人手中的剑从上到下划破了姽婳的衣衫,衣衫褴褛,欲遮还露,仿佛人间低等的妓子小倌的模样,面上故意浮起的鄙夷神色微微掩盖住阴暗的流露:“姽婳仙尊吗?呵呵——披着人形外皮的妖物也想称为仙尊?”
“就是,就是,妖物就是妖物,不知羞耻!”一旁的人叫嚣着,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有些发红。
“说够了吗?”姽婳扬起一双赤火燃烧的双目,绝色的面容上泛着浓浓的嗜血意味。
那些人不以为意,继续毫无底线地挑衅,似乎认定了他不过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姽婳微微一笑,笑意中的诱惑意味极浓,几人恍惚了一阵,忽然空气中浮起了一阵浓厚的血腥气,地上多了一只执剑的手,鲜红的血液喷洒一地后,汩汩地流动着。
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姽婳不动的身形后,脸变得煞白:“你,你想做什么?你做了什么?”心中莫名的恐惧开始逐渐加深。
姽婳仍在笑着,沾着点点血迹的诱惑笑颜犹如魔域深处的恶魔附身:“做什么,你不会看吗?看来你的眼睛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一并留下——”
话音刚落,空气划过一道残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爪子狠狠地插入那人的双眼中,活生生地扯出了一对血淋淋的眼珠子,那人无可抑制地嘶吼起来,断手捂着眼睛的部位瑟瑟发抖,俨然恐惧到了极致。
那人身边的几人眼见不对,迫不及待地转身逃之夭夭,逃跑的中途传来声调不一的呼救声。
姽婳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幕自己造成的虐杀惨景,口中淡淡地说出四个字:“看够了吗——”
空气中很静,虽然无苏不以为他能拿自己怎么样,但是全程看完了这一幕的她莫名地觉得还是现身比较好——这种感觉不是畏惧的意思,也不是愤怒的意思,用言语具体形容的话,好像是感同身受的意思。
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不过身子还是自发地从树枝上落下。
“你看,这东西的血居然也是红的——”姽婳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带着一抹捉摸不定的感觉。
无苏顺着他的目光中望去,默默地没有说话。
“你的血呢?是不是也是这种颜色呢?”他突然转向无苏,冷不丁地说出,仿佛只是好奇心作祟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在那几人对付他的时候,无苏已经解除了对他身体的束缚,所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严格意义来说,很像是姽婳有自虐倾向的意思,严重的m体质。
姽婳幽幽地说道:“好玩啊——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那些人平日高高在上,自以为高人一等,但是在这种时刻跟他们鄙夷的蝼蚁也是一模一样的,会流血,会惨叫,会发抖……”他的目光落在地面干燥的血液上,犹带着几分不满足。
无苏听着这番仿佛是厌世的解释,面上很平静:“可是我觉得不好玩。”
姽婳转头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抹兴味:“为什么?”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的某种不好感觉。
“因为让这一处的土地仙知道了这件事,他会跟天帝告状,然后我就又得去见天帝了啊。”无苏不满地说道,说到“天帝”两个字时,口中不满的语气更加深一点。
姽婳看着她良久,铃铃地笑了几声:“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无苏不解地看着他。
“无苏是吗?不错的名字,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说完,平地出现一阵怪风,怪风卷过后,地上的那人、那只断手和四处乱撒的血液一瞬间消失,怪风平静后,姽婳的身影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了。
无苏默默地发了一会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
“无苏仙子,这里发生过什么?”土地仙还是出现了,头发根根直立的造型看起来有些奇特。
无苏的目光落在他的造型上,回答:“小仙跟人打了一架——”
土地仙犹疑地看着她,四处打量一阵后:“无苏仙子,请不要捉弄本仙,本仙的事务也是很繁忙的。”
无苏眨巴了两下眼睛,摆出无辜的表情:“是真的——不相信的话,小仙也没办法。”
土地仙反复查看,探索都不能确定无所说的话真假时,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时,隐去身影消失。
姽婳后来跟无苏提及此事时,总说是一见如故,无苏不止一次地想表示你想多了,不过一次也没成功地说出口过。
那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姽婳就突然出现了无苏的蟠桃园,无苏在睡觉,那只老鼠在刨坑。
姽婳危险地看了一眼那只老鼠,脑中正反复飘荡着四书五经的书页封皮,小鼹鼠躲在浅坑中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无苏落下一只手,阻断了姽婳的视线:“仙尊有什么事吗?”
姽婳抬头,目光直视片刻后:“姽婳……姽婳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仙号。”
“哦——”无苏表示了解,内心可有可无地飘过一句,这跟我有一毛钱关系?
“我想你会需要这个吧——”姽婳的手一挥,半空中浮出一道十五六少女的身影,双眼紧闭,呼吸全无,像是玩偶感觉的空壳。
无苏眨眨眼,目光很淡,隐隐有一丝泛冷的意味:“你怎么知道?”
“妖物的感觉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