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心跳慢了下来,心慌的感觉减弱,疼痛减轻、头脑不再整日昏沉,冰冷的四肢渐渐回暖,仅仅一杯灵泉的效果,便已超过了前几日所有药物的作用。
四爷惊奇地看向茹蕙:“你方才说灵泉?”
茹蕙点点头,“这事儿说来话长,现在咱们是不是先回房,你不觉得身上难受?”
四爷的皮肤体表层,此时已完全被一层黄,色汗液覆盖,那是身体排出的毒素。
灵泉作用下,四爷钝化的五感开始慢慢恢复,也终于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皮肤表面的黏腻感以及身周徘徊不去的某种无法言说的奇怪味道,让他皱紧了眉头:“爷要洗澡。”
将丈夫儿子带出空间,勒令弘曜老实睡觉,茹蕙下床出了主屋,叫上在耳房值守的粗使嬷嬷将日夜备着的热水挑进西次间的浴室兑好洗澡水,又让小丫头唤来苏培盛,让他与几个内侍一起抬着四爷进了西次间,服侍四爷洗沐。
“爷。”看着凭着自己的力量稳稳坐在浴桶内的四爷,苏培盛热泪盈眶:“爷,您见好了。”
四爷睁开眼,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贴身内侍,唇角轻翘着点了点头。
看着四爷目中重新出现的神采,明知不妥,但是苏培盛就是控制不住,泪如泉涌,“爷,爷,您吓死奴才了。”
因为情绪太激动,苏培盛的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怕伤着本就体弱的四爷,苏培盛不敢再替四爷擦洗身体,只能叫了旁边一个小太监替手,自己则跪在浴桶边,攀着浴桶边沿紧紧盯着桶内的主子爷一边抽咽,一边叨咕:“侧福晋说你一定能好,奴才信她,可是眼见着您目光一日比一日浑浊,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昏睡时间越来越久,偏偏太医开的方子也好,侧福晋的药剂也好,全都只能减缓病情恶化的速度,却根本不曾扼止住病情。
昨儿早上奴才听丁太医和张太医说,主子爷的病再恶化下去,就会伤到根本,影响日后的寿数。”
“昨儿奴才看到侧福晋偷偷躲着人抹泪……”苏培盛趴在桶沿,呜呜地哭得好不凄惨:“奴才快被吓死了。”
四爷闭眼靠着桶沿,眼眶发红,喑哑着嗓子斥骂苏培盛:“没出息的奴才,爷这不是见好了,嚎什么,赶紧收声。”
苏培盛日日守在四爷身边,日日被恐慌折磨,因为每日记录的数据,他是除了两位太医与茹蕙之外最清楚四爷病得到底有多重的人,在这种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东小院内又有四个人染上疫病……苏培盛内心所受到的煎熬,可想而知,四爷也体谅他的感受,虽然口中斥骂,实则完全不带怒气。
“弘曜阿哥果然是个福星,他一来,爷就见好了。”苏培盛吸着鼻子,脸上的泪还未抹净,却已忍不住乐开了:“真好。”
四爷想了想,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弘曜的出现给了他精神上太大的冲击,促使他完全放下戒心,而后才能被茹蕙带进他们母子的世界,然后他才能喝到灵泉,四爷微笑——弘曜还真是福星。
收拾妥当被抬回东次间的四爷枕着茹蕙的腿,全身放松地窝在茹蕙重新铺设的被褥之中,听着茹蕙有一句没一句给他描述他去的那个山洞。
“……当初嫁给你的时候,我爹不是给了我一百万压箱银?女子的压箱银外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就当这‘庄子’也是一份别人不知道的嫁妆……那就是个庄子,比京郊的庄子大点儿,物产丰富点儿……唯一比别的庄子好一点的就是能随身携带……”
茹蕙一边拿帕子给四爷擦头发上的水,一边跟他说‘庄子’:“嫁给你第一天,我就想带你进去,可惜,努力无数次,也没成功……弘曜一出生,我就带他进去了……这几年,为着要瞒着你进庄子,真是累得很,以后终于轻松了……明儿我带你去看那灵泉……我六岁那年不是差点夭折了?灵泉就是那个时候有的……这些年吧,我总在想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你,可是我不敢……你的心里有太多人了,我害怕……爷聪敏睿智,阅历丰富,知人心、懂人性,我怕什么,不说你也知道的。”
伸手摸了摸四爷的头发,确定已完全干了,茹蕙这才满意地收回腿,将四爷的脑袋放在枕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躺在男人身边:“这些年我总会想起弘晖,他才八岁,懂事知礼……我不是不想救弘晖,只是福晋连你都不信,又怎么可能信任我这个‘祸水’?弘晖懂事了,聪明敏感,他会全心信任我吗……你府里的女人都想我死,我并不想帮福晋……我跟着你去福晋那里时就想,弘晖能不能救回来,端看福晋的选择……我是不是很可恶……我心眼儿小,睚眦必报……”
听着身畔变得平缓的呼吸声,四爷睁开眼,愣愣盯着帐顶出神,弘晖,那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即使茹佳氏给他生了一个弘曜,一个比嫡长子更优秀的儿子,仍然不能抹去的遗憾,只是,怨茹佳氏吗?
四爷苦笑,凭什么呢?
侧身看着枕畔倾国倾城的雍容丽颜,这个女人,用一张能欺骗所有人的脸隐藏着她的小性儿,唯独在他面前从不遮掩,不得不说,就凭这一点,就证明她比府中所有的女人都聪明。
府里的女人上至乌喇那拉氏,下至高氏这些侍妾,他很清楚她们每一个人的性子,也知道她们跟着他要的是什么,只是这些女人惯爱将自己的*包裹在一层层的伪装下,他自小看惯了这种伪装,并不以为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