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不可顽皮。”王庶妃伸出手示意抱着小熊行礼的茹蕙起身,一边温柔地劝解着不肯放弃一定要摸摸小熊的十六阿哥:“看可以,但不可靠小熊太近,万一被小熊伤着了,可是要吃苦苦药的。”
听到要吃苦药,十六阿哥鼓了鼓圆圆的包子脸,“那胤禄就看看,不抱了。”
茹蕙笑眯眯蹲下,身,让一脸渴盼的十六阿哥能将勾在她脖子上的小熊看得更清楚。
“小熊不乖,臭。”
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满足了好奇心的十六阿哥突然转身,叭哒叭哒跑到自家皇阿玛身边,一脸嫌弃地告状:“茹姐姐抱臭小熊,也臭。”
茹蕙懵了。
皇帝愣了愣,转过头,便见那个即使被无数王公逼视亦镇定自如的小姑娘此时一脸无措,傻在了当地。
更兼周围如同惊鸟般四散的一群宫女后妃,更衬得抱着小熊孤伶伶站在那里的茹蕙可怜无比。
多次听身边的暗卫首领禀奏关于茹蕙的暗察报告,在皇帝的心里,这个被四儿子施恩抬旗的小姑娘一直是早慧、恬淡,甚至是淡漠的,而后,随驾出巡这两月里,皇帝更是亲眼见到了茹蕙的表现,无论是面对暴戾的丹增,还是并不友善的乌喇那拉氏一家,茹蕙一直表现得可圈可点,勇敢、据理力争、护短,行事周全,完全不像一个生长于乡野的孩子。
她行止恭谨,似乎如同所有汉家女子一样温驯,却又与所有汉家女子不同。
她临险境从容,面君王而不怯弱,明明只是一个柔弱的孩子,却有着不弱于男儿的强大的内心。
偏偏,这个孩子虽没长开,却已姿容出众。
偏偏,四儿子喜欢她,自几年前便一直小心翼翼宠着护着,唯恐她有一点不顺心。
这样的茹蕙,想不引起皇帝的警觉都难。
可是,就在这一刻,看到早慧的茹氏被自己年仅六岁的儿子弄得一身狼狈,有苦难言,完全显露出了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稚嫩,一直以来压在皇帝心头怎么也放不下的那点不喜,如同清晨升起的太阳下消弥的雾气,蒸腾、消散,再不留一丝痕迹。
隐忧一去,皇帝心头顿时一松,不免心怀大畅,就那样站在人群里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睨视着一脸委屈,仿佛随时都会忍不住哭出来的茹蕙,十四阿哥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跟在皇帝身后大声嘲笑——哭,看她敢哭。
八阿哥笑眯眯看着茹蕙,手上扳指轻转。
十三阿哥想笑,可再一看茹蕙的脸色,又觉不忍,于是干脆背过身去,只是,却是双肩轻颤。
八岁的十五阿哥看到自家弟弟欺负人,而这个人又偏偏还是自家四哥的人,一时有些尴尬,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去四哥那里陪个不是。
四阿哥以拳抵唇,垂眸轻咳了一声,却到底将心底的笑意压了下去,走到茹蕙身边,抬手安慰地拍了拍小丫头毛绒绒的脑袋:“让苏和将小熊送回母熊身边,你先下去梳洗。”
所以,果然连四阿哥也嫌弃她了。
茹蕙嘟着嘴将挂在脖子上的两只小熊爪拿开,在小熊不满的哼哼与挣抱中将它递到苏和怀里,虽然因为被取笑了心里不高兴,却到底也没忘掏出一把蜂蜜糖让苏和带上,以免小熊闹事儿。
终于止住大笑的皇帝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痕,挥手示意其余几个儿子自己去玩,却将四儿子招到跟前:“虽侍卫禀过捕熊的过程,不过他们到底知道的不清楚,你来给朕讲讲这头大熊是怎么被活捉了的。”
跟在皇帝身后向着营地中设置的露天餐厅走,四阿哥几句话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待得一清二楚,却是没有一点修饰。
“茹氏随身总带着麻沸散?”
“回阿玛,茹氏私下称那粉末为惑神散。”
“惑神散?”皇帝疑惑地看向四儿子。
“是。”
“不是秦珍制的改良麻沸散?”
皇帝的疑问,让四阿哥脸上露出一丝赧然,他略微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讲了实话:“阿玛知道,上一次茹氏被囚……被救出后,她便与秦嬷嬷制出了这惑神散,为的,便是防着她被掳、被伤。”
“秦珍倒是真疼她。”皇帝面有不愉。
四阿哥低下头:“秦嬷嬷收了茹氏为徒。”
“什么?”
皇帝骤然转身,“徒弟?”
“是。”四阿哥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嘀咕,此次出巡前,秦嬷嬷突然找到他,求他找机会将自己收茹蕙为徒一事告诉皇帝,虽然觉得自家阿玛日理万机,不可能关心这种小事,可是,此时这机会不说,以后只会更不好说,因此,四阿哥自日毫不犹豫将事情告诉了自家阿玛,只是,他却没想到,阿玛反应会这么大。
“阿玛若觉不妥,儿子让茹氏不再跟秦嬷嬷学便是。”
“拜师之事,何其严肃。”皇帝一脸不高兴瞪了四儿子一眼:“岂能你一句说不学便不学。”
学也不是,不学也不是,自家阿玛到底想怎么样?
如此动辄得咎,四阿哥只能闷头不吭声了。
皇帝却没管自家四儿子的痛苦,却是站在营地中央负手望天,一脸沉思。
远处,一直关注着皇帝一举一动的几位阿哥,见到这般情状,却是心情各异。
因着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四阿哥一行人却是晚了饭时,此时回了营地,下面人自是赶紧准备了起来。
茹蕙回到早前那座湖边,在寻冬的服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