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现在从椅上子站起来,该睡觉了。”
一头大汗的茹蕙飞快自帐边的深褐色黄花梨木箱子里取出褥子、枕头、被子铺好,回身走到端端正正坐在椅子的四阿哥身边,哄劝四阿哥起身,胆战心惊看着这位爷一把推开寻冬与小贵子,倔强地迈着迟钝的双腿硬是自己挪到了就寝区。
“好乖,咱们现在盖上被子睡觉了。”
四阿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虽动作迟缓,这会儿却完全不需要人帮忙,自己钻进了被窝,规规矩矩躺平,闭上眼睡了。
给四阿哥盖好被子,三人轻手轻手出了寝区后,茹蕙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虽然乖得像孩子,可这么大的个子想要搬动可也太累人了。”
乖得像孩子!
若主子爷知道姑娘这样想他,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了呢。
见小贵子一脸怪异看着她,那样子分明是在忍笑,回头想了想自己说的话,茹蕙伸出手拧着那圆乎乎的小脸,威胁:“小贵子,说,你是笑四爷还是笑姑娘我?”
脸被像馒头一样捏来捏去,小贵子却完全不生气,只傻呵呵自嘴里发出一声声变了调的笑声。
被欺负的人完全不反抗,茹蕙在捏了两分钟后,只能没意思地放开手。
看着小贵子被捏得红通通的圆脸,茹蕙一挥手:
“小贵子去休息,明儿你还要跟着四爷出门儿,今天就别值夜了,大帐里由我和寻冬支应。”
小贵子想了想,点头:“半夜里姑娘若是有事,便让寻冬姐姐来唤奴才,奴才立马就能到,肯定不迷糊。”
看小贵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一脸郑重地表达自己不会贪睡,茹蕙心里笑得够呛,她早听苏培盛说过,小贵子睡着后被叫醒,虽也能做事,人却极迷糊,常常做些傻事,比如把爷要的衣裳拿错,或者抱着爷的靴子当枕头什么的,知道他这毛病的四阿哥在遭了一回罪后,轻易不再叫他值夜。
不过这小太监却犟得很,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再值夜时就在床边放一盆凉水,就是大冬天被叫醒,他也要在盆里把自己泡两分钟,直到确定自己完全醒了,才会动作利索地把自己收拾好,精精神神地跑出来服侍主子起居,也是拼了命了。
小太监的职业自尊心,茹蕙将已涌到喉咙眼儿上的呛笑咽了下去,一脸肃然地郑重承诺:“有事我肯定让寻冬叫你。”
听到姑娘的承诺,觉得姑娘一准没嫌自己无用的小贵子满意地顶着圆溜溜的脑袋笑呵呵走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小贵子的脚步声了,茹蕙才捂着嘴与寻冬将憋了许多的笑声喷了出来,直到笑够了,两人才动作麻得地把自己打理干净,吹熄了油灯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轻唤,惊动了茹蕙。
“茹蕙,水。”
四阿哥的声音。
这是起夜?
第一次值夜一直没敢睡死的茹蕙一个激灵,立马醒了过来。
“马上就来。”
飞快点着了灯,茹蕙披着外衣,找着备好的温水倒了一盏,捧着水走到四阿哥的寝居区,果然,四阿哥已坐了起来,正睁着一双半醉半醒的眼看着她。
“四爷,喝水。”
茹蕙跪坐在垫褥上,将杯子递到四阿哥嘴边。
看着凑到嘴边的水杯,不知想到什么的四阿哥突然呵呵笑了一声。
看着明明叫水的四阿哥看着水却不喝,茹蕙疑惑地又向前凑了一下:“四爷,你不喝吗?”
“喝?”四阿哥伸出手,稳稳接过水杯,然后……
茹蕙晕头转向被按在四阿哥腿上,一脸懵逼地被灌了一整杯水下去,奇迹的是,没有一滴水洒出来。
“嘿嘿,想灌爷的酒?”四阿哥低下头,俯视着怀里的人,得意地笑:“怎么可能。”
瞪着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四阿哥,茹蕙咬牙:“醉鬼。”
“醉鬼?”四阿哥莫名所以,抬头四处张望:“哪儿?”
深深吸了一口气,茹蕙告诉自己,这位爷现在神智不清呢,跟他一般见识,她就输了。
“放开我。”
肩膀被紧紧压制住,茹蕙只能腰腿发力,意图挣开四阿哥的压制。
茹蕙的挣扎,唤回了四阿哥的注意力,他愣愣低头,盯着怀里眼见就要挣出去的小人儿,下意识一把抱住,然后皱了皱眉:“茹蕙,我渴。”
一场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茹蕙气急了:“渴死你算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茹蕙的嫌弃,四阿哥收紧了双臂,一脸委屈:“渴。”
茹蕙无奈:“你渴你倒是放开我呀,你不放开,我怎么给你倒水?”边说边伸手拍了拍四阿哥环着自己的双臂。
胳膊被拍,四阿哥低头看了一眼,却再次收紧了双手,不管不顾继续嚷嚷:“渴。要喝水。”
茹蕙又挣了挣,四阿哥却怎么也不肯再放开手。
被压制得只有四肢能动弹的茹蕙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蚍蜉撼树,腰上的根本不是胳膊,而是铁箍,四阿哥也不是人,根本就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或者叫寻冬来帮忙把这醉鬼的胳膊拉开?
人小力弱的茹蕙停止挣扎,开始考虑脑中计划实现的可能。
“想喝水。”男人委屈地开始蹭人了。
茹蕙冲着帐顶翻了个白眼,“寻冬,寻冬,快起来,爷要喝水。”
早就被两人的动静惊醒的寻冬端着杯水低头走了进来,“爷,喝水。”
“嗯。”
四阿哥抬起一只手去接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