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皇帝所望,没过两天,老八就再次站在了朝堂之上,坐在御座之上,看着朝班中清瘦的老八,皇帝不动声色将朝事全部处置完毕,退朝后,方才让高勿庸去将老唤到养心殿。
“案卷都看过了?”
唤了行礼的老八起身,皇帝坐在御桌后,头也没抬地问。
“是,箱中案卷臣弟都看过了。”
听着老八沙哑的声音,皇帝抬起头,看了肃手而立的老八一眼,却见他脸色苍白,眼袋青黑。
“熬夜了?”
八爷低下头,“案卷太多,一看就忘了时间。”
皇帝摇了摇头,“坐吧。”
八爷谢恩后跌坐进了高勿庸搬来的椅子上。
皇帝眯了眯眼:“事情有了眉目,不然你再休息两天?朕看你这累得可不轻。”
八爷坚决地摇了摇头:“谢皇上体恤,臣弟还挺得住。”
得,就知道老八不会停手。
“朕看过你的密折后就在想,八弟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就会生出弑母之心,若说没人诱导,朕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是,看过皇上送到府上的案卷,臣弟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居然一直生活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窥视之中,本以为是属于我自己的府坻,不想居然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臣弟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细细思量这些年府中的诸般情状,其实早有痕迹,只是臣弟从没当回事,这才落得如今这般狼狈的境地,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臣弟无能,才上不能护母妃,下不能佑妻儿,臣弟羞愧莫名,只恨不能以死谢罪,只是思极那藏在暗处的黑手,臣弟却又不甘……臣弟发誓,一定要将这群老鼠抓出来。”
看着老八眼中燃烧的黑色幽火,皇帝眉尖轻轻挑了挑,“你既振奋起了精神,如此,这案子就接着查下去,只是,八弟,你可不能再半途放手了。”
看着皇帝意味深长的目光,八爷自然知道皇帝不满自己查毒衣案只查出腐烂毛皮的出处,那件小衣却没有追查出来,一时也有些心虚:“皇上放心,臣弟再不会退缩,定然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
“也罢。”皇帝点头:“你的能力朕是信的,如此,朕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是,臣弟必然不负皇上重望。”
皇帝点了点头,看着站起身准备告退的老八,到底没忍住提了一句:“毒害良妃娘娘,于安郡王府并无直接好处,只怕此事后面还有更多牵挂,你可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八爷点了点头:“臣弟通过案卷中的蛛丝马迹已经看到了冰山一角,皇上的意思臣弟明白,皇上放心,不论这背后牵扯到谁,臣弟都必然不会手软,杀母之仇,逼妻之恨,后嗣被控之耻,不论为着哪一桩,臣弟都与那背后之人不共戴天。”
看着老八坚定中透着狠辣的眼神,皇帝放心了:“那你下去忙去吧,需要朕出手时,便来找朕。”
“是,谢皇上,臣弟告退。”
……
雍正二年十月,时任抚远大将军的茹芾成功平定青海叛乱,进京觐见皇帝。
茹芾之于茹蕙,比弟弟茹英不知亲近了多少倍,茹英性情温和,年初皇帝给他指了一个书香世家的姑娘成婚,为着这个小舅子成婚,皇帝还专门儿赏了一套宅子给他居住。
如果说对茹英是宠爱,那么地于茹芾,皇帝确是当做臂膀般倚重。
茹芾十三岁进京,一直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导,后来因为政务繁忙,皇帝甚至将雍亲王府的内务交给了这个大舅子管着,若不是极其放心茹芾,岂会有这般托付……更不用说茹芾成婚,是皇帝问过茹蕙的意见后,亲自挑选的人,甚至茹芾出京领兵,茹府中事,时年的雍亲王亦会时时过问。
上年弘旲私自跑去找他大舅,皇帝除了写封信给茹芾让他不要放纵了老五,其余一句忧心的话也没有,因为他知道,对于几个外甥,茹芾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
茹芾大胜,皇帝有多高兴,可想而知。
不仅文武百官得了皇命,出城效迎,鄞见后,皇帝更是安排了大宴,宴请有功将士,不用说,宴会上最得意之人,除茹芾再没别人。
欢宴达旦,酒酣耳热之际,皇帝拉着茹芾,顶着一张因酒醉而胀得通红的脸,直唤:“恩人,大清的恩人,我胤禛的恩人。”
晕头转向的茹芾滑坐在地,一把抱着皇帝的大腿:“妹夫,嘿嘿,皇帝是我妹夫。”
皇帝眼睛瞪了瞪,而后又弯了弯:“小子,敢叫朕妹夫,好胆。”
茹芾睁着一对惺忪醉眼,手上抱着皇帝的大腿就是不肯放,嘴上还一个劲儿咕哝:“我老早就想叫你妹夫试试了,可我一直不敢啊,嘿嘿,今儿终于如愿以偿了……这感觉,啧,真爽。”
皇帝醉眼斜睨,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还有什么想干没干的?”
早醉得忘乎所以的茹芾歪着头想了想,嘿嘿傻笑了一下,挣扎着揪扯着皇帝的龙袍慢慢自地上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突然一下扑到皇帝背上:“背背。”
看着皇帝与皇帝背上的茹芾,大宴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一个个张口结舌看着缠在皇帝身上不肯下来的茹大将军一个劲儿嚷嚷:“背背,明明你都背了弘曜,为什么不能背背我……我打了胜仗,你得赏我,你背我,背我……”
扫一眼大宴上目瞪口呆的一群大臣,已有八分醉意的皇帝哈哈大笑,居然真的弯腰背着茹芾走了一圈,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