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n市赶往d市,乔越只花了4个小时。

到市医院差不多下午3点一刻,直径向第一住院部走去。

一住差不多是90年代修建的老楼,室内设施陈旧,走廊两侧的墙壁还是传统的上白下绿的喷漆,在白炽灯下透着惨白的光。

里面很闷。

因为是冬季,患者家属担心开窗让病患着凉,所以空气中除了浓郁的消毒水味,还有沉闷之后的别的味道。

走廊一侧是临时加的床铺,本来就不宽的过道更窄了。

那些人面色麻木地坐在床铺上输液,有的蜷缩躺在那里,清一色的石膏吊臂。

乔越目光扫过那些个有些苍白的人脸,脚步更快。

63房到了。

斜后方的灯光将自己的影子打在门上,圆头把手上带着几分锈迹,里面隐约有人的谈话声,陌生而吵杂。

乔越在门口停了下,才缓缓伸手。

而尚未碰到,里面就拧开了。

一个大婶还在回头乐呵呵地跟后面的人说:“等着我去打热水啊。”

回头就发现一个个子很高,样貌出众的男人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顺气:“来看病人的?”

“恩,3号床。”

“3号床啊!”大婶指了指里面那个门:“轻点,应该还在睡觉。”

“好。”

乔越不否认,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动得有些不规律。

说不出的陌生感。

纵使这样,他还是耐着性子让对方先出来,自己再进去。

病房外面有两个床铺,里面还有一扇门,他推门进去,心一下子就软了。

苏夏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打了石膏的胳膊在胸前,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巴掌大的纤细脸庞有些白,眼眸合着,连带着呼吸都很轻巧。

乔越在门口站了会,放轻脚步站在床边。

黑发披散在两侧,又在拉上窗帘的室内,她的皮肤看起来莹莹白得透明,格外……惹人怜。

走之前还好好的。

乔越垂眼,手指滑过那圈绷带,最终落在有些白的唇边。

柔软的触感,有些发热的温度。

“刚才有人守着,这会有事回去了。”旁边床铺的病人个50多岁、打扮时髦的女人,声音有些沙哑。

乔越目光扫过她的脖子,女人苦笑指着那一圈伤痕:“切甲状腺后声带受损,还没回复过来人跌了一跤。”

“她还没吃午饭。”

乔越眉心微皱:“她一直睡着?”

“小姑娘,娇气。掰骨头的时候疼得哭,估计是累了,一直在睡。”

疼么。

肯定的。

心底像被无形凉意萦绕,丝丝缕缕,不捉不到,可最后都成了有形的缝合线,在上面缠绕,拉紧。

一阵紧缩。

床头柜隙开一道缝,乔越从里面抽出苏夏的照片。

边看边皱眉。

右胳膊上是骨裂,好在裂口浅,并不是骨折。

只是裂痕处靠近手肘关节,复健恢复会有些疼。

颅内是核磁共振的片子,里面一切正常,翻开的病历本里记载:轻微脑震荡。

乔越眼底的黑越发浓厚。

女人见他对着片子良久未动,建议:“你才来不清楚状况,要不按床头铃叫医生过来给你说说?”

“不用,我就是医生。”

或许是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凌烈,原本还想说几句的女人闭了嘴。

电话震了下,乔越拿出看了一眼,手指扫过屏幕回复了几个字,而后调至静音。

一时间屋内只能听见老旧暖气片工作的声音。

“唔。”

细微的呻/吟,乔越瞬间放下手里的东西靠近。

睫毛颤抖,几次睁眼视线都有些涣散,隔了好一阵苏夏才慢慢有些意识。

白炽灯刺得她想流泪,脑袋和手臂都是一涨一涨的疼,仿佛绷带和纱布下裹着的是不住跳动的经脉。

她睁开眼就看见乔越了,以为是脑袋摔坏出现的幻觉,于是又把眼睛闭上。

乔越:“……”

男人捏了下她的脸。

入手滑嫩细腻,而他的手心和指尖都有一层薄薄的茧,长期使用医疗器具留下的印记。

苏夏被摩挲得有些痒,再度睁眼,琉璃般的瞳孔里起了一层雾。

乔越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俯身:“疼不疼?”

苏夏刚点头,脑袋就嗡嗡作响,秀气的眉头瞬间蹙起一个川字,想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别动。”乔越伸手,轻轻按过她的晴明和耳后。

说来也奇怪,苏夏原本很想吐的,那股子恶心的感觉竟然简简单单就被他几个手法给压下去了。

“感觉好些了。”

苏夏说话还有些慢,清晰过后那股子疼又在往神经里钻似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她看着乔越,眼眶越来越红,声音轻飘飘的:“你来了啊。”

“我来晚了。”

“不晚,”苏夏小小地抽噎了下,“挺好的。”

“我应该陪你回来。”

“那怎么行,那边医院的人岂不是就损失了一场很有意义的讲座。”

乔越咧嘴,算是笑。

他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不想她再度回忆那一幕。

反正,自己有办法去了解。到时候……

凌厉的光从乔越眼底里一闪而过。

说了几句就有些累,苏夏又想睡。

乔越忽然觉得她又困又强制撑着眼皮想和自己聊天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忍不住拂过小姑娘的眉心:“困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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