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那个贱人,为我儿子报仇!”
下面的骂声越来越难听,药房的大门也被撞击的摇摇欲坠,眼看着便要被撞开,许倾落站在二楼窗前甚至都能够感受到隐隐的晃动。
她的指尖冰凉,却是将窗缝更拉大了些,仔细的看下面那一排的病人,她确信昨天那小男孩应该是误食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绝对不是瘟疫,不会传染。
那这所谓的瘟疫传染定然有些文章,许倾落定神细看,这样细细一看,许倾落却是真的发现一些不同。
昨天那小男孩抽搐的时候眼睛是眯着的,而下面那些被摆在药房门前的人抽搐的时候眼睛是不受控制的睁开的,他们的瞳孔——
许倾落正要接着细看,一道黑影从下面猛的向着窗边扔来,鼻端闻到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同时间窗下面响起的是大喊声:“楼上的窗户没关,一定有人,大家找梯子爬上去,不信找不到那个庸医!大家进去把这欺世盗名的许家药房给砸了!”
有人去找梯子或者其他的攀爬工具,有人像是找到发泄目标一般,秽物如雨般砸到了窗户上,甚至有东西透过许倾落开着的缝隙落到了眼前。
许倾落冷凝着脸望向地面之上被透过窗户扔入的污秽之物,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又有了破鞋,就像是当初自己被曹萍陷害的时候,那些人也是如此。
听着那些越来越大声的怒骂,越来越尖刻的侮辱,仿佛她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一般,许倾落慢慢握紧了拳。
前一世许倾落自问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女人,她沉迷所谓情爱,为了自身一时心乱陷自己的夫家与娘家不义,害的那么多人身死,她前世也掌握了医术,且是不俗的医术,却是为了争宠固宠,从来不曾想过不计回报的治病救人,那样的她落到那样一个众叛亲离,万人唾骂的地步说是怨杨云平,怨那些陷害她的人,何尝不怨她自己把持不住。
可是今生她许倾落可以拍着自己的心口说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问心无愧,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对待这些得病的百姓,她和自己的父亲一般全心全意,百般费心,到最后却是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许倾落眼中却是现出了一丝丝狠绝,袖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猛的转身。
既然已经避无可避,那就直面危险,既然有些人不知感恩,那她就不用所谓的恩义去与那些人纠缠。
这个世上能够依靠的,最不会背叛的永远只有自己,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人那人心却是百变,任凭着前一刻她救下了多少人,任凭着她前一刻对那些百姓有多么的百般用心,最终回报给她的,也只有这些。
少女又望了一眼那已经有些泥泞的很容易滑倒的脏污地面,冷笑一声,慢慢的走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娇妍至极的容颜,慢慢的弯了眉眼,只是那弯弯的眉眼间有的不是温柔婉约,不是笑意盈盈,而是刀锋般的锐利。
许倾落确定,无论如何,她的道路不会是止于此,更不会是止于今日的一场。
许倾落拿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听着窗边架起梯子的声音,动作镇定的将自己的发一缕缕梳顺了,然后挽起,最后拿起一支珠钗簪入发间。
已经有人往梯子上爬了,许倾落披上外袍,系好了衣带,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粲然一笑,轻轻的转了个身子,宛若是一只翩跹的蝴蝶一般,从从容容的往楼下走去。
她是许倾落,是能够掌握无数人生死的医者,是重生归来心中再不渴求着谁的赐予,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去取的许倾落。
她不需要害怕任何人,她只需要让所有人不得不忌惮她,不得不害怕她便是。
有人顺着梯子爬入了窗子,看到的只有少女凛然的背影,下意识的大喊出声:“她在这里,是许家小娘,她就是罪魁祸首,昨天就是她放那个得瘟疫的孩子害人的,她想要跑,大家快抓住她!”
下一刻,那个最先上来想要抓许倾落的人一脚踩滑整个扑到在了地上。
匆忙从窗子上翻下来,没有琅晟那样的好身手,结果就是被他们这些人自己扔的污秽之物绊倒。
“啊,这是什么!”
“该死的!”
这是听到先前那个人喊迫不及待从梯子上直接往窗户中窜的人。
有人扑倒在了一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中,有人脸埋在了烂泥之中,一时间全是怒骂哀嚎,想要爬却一时间爬不起来,狼狈之极。
后面有跟着往上爬的人,从大大敞开的窗户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堆看着百般狼狈的同伴。
“快去追,那就是许家小娘,她把这里弄成这样,别让她跑了!”
从脸上糊下一大把烂泥的人忍着呕吐的感觉对着后面的人大声嚷嚷道,看着自己掌心的臭鸡蛋蛋液,黏糊一片,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许倾落,早就忘记这是他们这些自己人扔进来的阻碍。
许倾落已经下了一大半的楼梯,眼看着便要走到大门口了,后面的人踩着前面被滑倒的人,倒是没有再次滑倒,有那速度快的,急步跑着从许倾落背后冲来,脸上的恶意几乎能够吓哭一个普通小娘,大吼一声:“别想跑,老子今天让你这个害人的庸医付出代价。”
可惜许倾落从来不是普通的少女,已经死过一次,还是那样惨烈的死法,她的心比很多自诩大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