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樊邵阳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噢...”闪闪收回了小手,脸上的笑容一敛,眼眸中有些落寞。
樊邵阳的心,却因为闪闪的小忧伤,突然地错乱了一个节拍。
他撇去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杂念,沉黑如墨的眼眸,继续对视着樊轩阳。
“樊轩阳,我要收回我之前说的话,既然你没办法给慕清幸福,我就没有必要再把她让给你了。你听着,我会不择手段的把她从你的身边抢过来,我才是能够给她,她想要的幸福的人!”
樊邵阳的话语中,神色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势在必得。
前几天,喝醉了又哭又笑的女人,还在他的怀里说着“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成为他喜欢的人”,现如今,他要去告诉简慕清,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
樊邵阳像是抛下战书一样,说完了之后,也不待樊轩阳的回复,沉黑的眼眸最后瞅了一眼闪闪,蓦然的转身就走。
樊邵阳的突然出现和突然离开,就像是一道龙卷风,旋起一股狂乱的气流,残忍的破坏了之前的温馨美好。
樊轩阳一直没说话,闪闪低着头啃着被樊邵阳嫌弃的新奥尔良烤翅,陈安然则小心翼翼的偷窥的两人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打破沉默。
“闪闪,他就是你的爸爸。”良久之后,樊轩阳才缓缓地开口道,他双眼直直的看着闪闪,以一种跟成年人交流的态度说道。
本应该是爆炸性的消息,闪闪的反应却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倒是陈安然不敢置信瞪大了又圆又亮的眼睛。
她看看闪闪,看看樊轩阳,看看那个离开男人的背影,闪闪不是喊樊轩阳爸爸吗?为什么樊轩阳还要说那个男人才是闪闪的爸爸?闪闪难道不是樊轩阳的亲生儿子?
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她的小脑袋显然是转不过来。
“我知道,我之前就见过他。”闪闪啃完了鸡翅,正认真的舔着自己的嘴角。
“见过?什么时候?”闪闪没有被樊轩阳吓到,倒是樊轩阳被闪闪的话给震惊了下。
“就是我们回国那天,我去餐厅里找妈妈的时候。他也在。”
“他没发现你?”
“恩,我站在比较暗的角落,他估计没有看到我的脸。”闪闪面无表情的说着,他一边说,一边认真的用纸巾擦着自己有些油腻腻的手指。
樊轩阳的目光注视在闪闪的脸上没有移开过,他想从闪闪细微的表情中看出他对樊邵阳的态度,可是小家伙显然也是只小狐狸,没有表露出一点情绪来。
“闪闪,你想跟他相认吗?”半晌,樊轩阳又问道。
“爸爸,你是跟陈阿姨走的太近,所以也变笨了吗?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应该问妈妈啊~”闪闪终于抬起了头,双眼微眯,嘴角挂着一点点讨好的笑容,对着樊轩阳说道:“爸爸,我可以再点一对鸡翅吗?”
樊轩阳内心噗嗤了一下,看到闪闪面前一堆的鸡骨头,只能残忍的告诉他两个字。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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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再高级的医院里,还是隐隐的存在消毒水的气味。
简慕清接听着手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樊轩阳正在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的转告她,包括樊邵阳的误会,和闪闪成熟的应答。
听到闪闪请樊邵阳吃鸡翅那段,简慕清的嘴角上翘出一抹美丽的弧度。
真不愧是她的儿子,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到绝对的镇定自若。
“慕清,需要我跟邵阳解释吗?”樊轩阳轻问着,征询着简慕清的意见。
“不用,这样挺好的。”她本来就没有让樊邵阳知道闪闪存在的打算,如果樊邵阳就此误会了,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以后闪闪也不用躲躲藏藏着了。
不过闪闪对樊邵阳的态度而言,好像并不排斥。
简慕清更深虑的反而是这点,闪闪这样早熟的孩子,心里是有他自己主见的,现在只是因为她的关系,他没有说出来而已。
挂了电话,简慕清回到沈以心的病房里。
没有了艳丽的妆容,沈以心露出她素颜也依旧精致的五官,可是这样绝美的脸上,却是惨白一片,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之上,睁着眼,但是瞳孔里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一点光彩。
自从手术清醒后,简慕清就这样不吃不喝,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正是因为如此,江天骄才会心急的来找简慕清,但是就算她来了,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简慕清突然的响起闪闪小时候最喜欢听的一首英文儿歌,她慢慢的哼了起来。
轻柔的语调,缓慢的音律,在简慕清的轻声哼唱下,歌词里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美好祈愿随之而出。
沈以心前所未有的绝望,是来自孩子,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简慕清这么做,无非是想以毒攻毒。
随着音乐的不断流淌,沈以心的眼眶里,慢慢地蓄起了水汽,满满地顺着眼角溢了出来,划出一条湿漉漉的水痕。
简慕清俯身抱住沈以心的上半身,拥的轻轻地,然后就像是哄闪闪时候一样,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沈以心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以心,没事的。”她不断的出声安慰着,“以心,觉得难受的话,哭出来就好了,不要一个人扛着,你不是还有江天骄,还有我嘛。”
积蓄和压抑在沈以心身体里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