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药,不过精神了一会儿,封择就歪在床上浅浅的打起了哈欠。少年人打哈欠的方式不同于旁人粗鲁,只是嘴唇微微张开,轻轻地吸一口气,随后眼角便会渗出一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这模样看起来更像困倦的猫咪向主人撒娇一般,让坐在一旁的齐胤忍不住伸手抹去他眼角的痕迹:“困了?再休息一会儿罢。”
封择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声道:“之前睡了太长时间,脑子有些不甚清醒。还不知公子是何身份,又如何称呼?之前的救命之恩,奴家在这里先谢过了。”
少年说话时脸上表情淡淡的,嘴唇的形状矜持而又姣好得微微弯起,给人一种淡淡的温和之意。除却在少年自称“奴家”时心头一闪而过的蹩脚感,齐胤盯着少年隐在乌发之中微微发红的耳垂,心中一片晴朗。他缓了缓心神,出声道:“我于家中行二,若是鸢儿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卫二哥罢。”
他的真实身份暂不便透露,于是便从外家表兄弟中挑了个身份遮掩,如此也不算是假话。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如今已是将你带离了那个地方,你大可不必担忧。过往一切自为飞灰,只看日后……此处是我的一处私人府邸,你好好住下,若有什么缺的,你便吩咐下面的人去置办,不必顾及他人。”
封择也没指望一向疑心极重的男主会将身份泄露给自己,本来身为太子,他能在栖凤楼里将素不相识的自己救下已经是个天大的奇迹了。静静听着在原剧情里一向冷冰冰的男主变身话唠,而且有将话题越说越歪的趋势。
什么叫这是我的私人府邸,你在这里住下,缺什么只管置办。
包`养外室的即视感不要太过强烈哟~
虽然封择明白齐胤话里真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但难为别人不明白啊!
不过想到原角色的名声,以及躲在暗处并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杜家一系,想来也只有让别人误以为自己被养做了外室,才能让他们暂时消停一会儿了。
毕竟只有他不痛快了,那些人才笑得出来。不过事情不到最后,到底谁能笑到故事散场那还不一定呢!哼!
待齐胤说完,封择也不作扭捏,开口浅浅的唤了一声:“卫二哥。”
听得从少年嘴里缓缓吐出的一句称呼,齐胤只觉心底格外熨帖。想到他将少年从栖凤楼里带出来的时候,只听鸨母唤其鸢儿,还不知其全名,于是开口问道:“说来可笑,我只道旁人唤你一声鸢儿,却也还不知你全名是何?”
“全名?”封择愣了愣,然后摇摇头,“公……卫二哥叫我鸣鸢便是。”
齐胤皱眉:“鸣冤?哪有人会叫这种……”
封择一听便知他想了个岔,轻声道:“前有尘埃﹐则载鸣鸢。”他笑得淡然,“是入楼时,鸨母给我起的名字。”
齐胤了然点头:“那你之前的名字呢?”
“之前的名字?我不记得了。”
少年的神色恍惚了一瞬,精致的眉目染上一丝忧伤。齐胤心头一揪,忍不住摸上少年黑顺的发丝,温和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宛若体贴的兄长安慰乖巧的幼弟。
封择被拍的一愣,熟悉的温度与熟悉的力度,甚至身前男人眼中夹杂的隐晦宠溺都让他不禁晃神。顺着男人温厚的掌心,他眯起眼用额头轻蹭。是不是拥能有一秒的时间,他想,自己或许可以将男人代替为在这个世界里的——
那个人。
作为虚拟数据的日子实在太过寂寞,他亦想被人宠爱关怀。
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柔顺摩擦,齐胤心下也是一愣,明明是第一次做出的动作,他却宛如排练过千万次,一切都那么自然而又顺理成章。
或许,这就是缘分?
室内一时陷入安静。封择发着呆,齐胤的心绪也不知去往何处,但两人之间并不尴尬,一时气氛倒也算安宁。
大夫提着药箱来例行换药的时候,床榻上的少年已经熬不过身体上的疲惫又沉沉睡了过去。
屋内的炭火烧旺,门窗被开了一丝缝隙透气,却又仔细放置了两扇屏风,让冷风吹不到床榻边便散开了。齐胤小心将少年身上的薄被掀开,解开他身侧露出的盘扣,衣衫除下,少年露出了在大片雪白中交错纵横着青红痕迹的柔嫩肌肤。
手指从少年的精致的蝴蝶骨滑至纤细的腰侧,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齐胤心下一阵疼惜。闭了闭眼,他从床前起身,示意大夫上前。
紧盯着大夫换过药,齐胤开口问道:“他身上的伤还需几日才能恢复?”
山羊胡老大夫摸一把胡须,道:“若是单指这皮肉伤,也就这十几日的功夫。但公子若是指其他,恕老朽多说一句,这位小公子身上的暗疾,怕多是药石难医。若是日后调养的好,许有多几年可活……”
“你说什么?暗疾?!”
齐胤手中的杯盏没拿稳,一下子落在桌案上。
老大夫看他的震惊不似作假,轻叹一声:“老朽行医多年,从不说假话。榻上的小公子恐是这位公子您从烟花之地买来回的吧?”说到这,他轻咳一声,声音里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混沌嘶哑与缓慢,“他的四肢腕部皆有疤痕,看似行迹清浅,但实则阴毒至极。若是老朽猜的没错,想来这位小公子从前必是习武之人,且这伤怕是要有两年以上了……”
沉默地听着老大夫缓缓说出自己的诊断,齐胤从初闻时的惊怒交加,渐渐冷静下来。
“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