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起精神,大早上的,怎么一个个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张建亚抹了一把额头上浸出的汗液,端着扩音器冲着四周喊道。
他并非无容人之量,只是态度这东西,虽说看不见,摸不着,可却具备惊人的传染性,一个两个的,还不明显,全都这样了,他看不下去了。
天气转入盛夏,哪怕是大早上,空气浑浊的跟掺了肥皂沫似的,稍微动弹几下从头湿到脚跟,好半天刮来一阵风,却没能带走丁点的燥热,处处撩拨着人的抗热限度。
吕言坐着车里,享受着一个腕儿应该享受的待遇,没有半点的不安或者愧疚,他不是没挨过热扛过冻,比这更艰苦的条件都咬牙挺过,而今没继续咬牙挺,大概要归功于还好没浑浑噩噩的认了命。
念想是种挺容易被遗忘的东西,当习惯了某种生活,无论好的坏的,哪怕只能勉强生存的,再当初多么真挚期盼的也都渐渐的消磨殆尽,等发觉了,却为时已晚,哪怕哭天抢地,也没了回头路。
离开机还有好一会儿,吕言见张新硕走了过来,下了车,问道:“张哥,要开始了?”
“嗯,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这是我准备的冰镇酸梅汤,多少能顶点用,也解渴”张亚川说着,打挎包里摸出个杯子,塞进他手里。
“谢谢张哥了,改天请你吃饭”
张亚川摆了摆手,道:“说谢外介了不是,这种天,燥的人心里发慌,越是这样,越是容易上肝火,吕老师你可得帮帮忙给担待着点。”
吕言愣了下,扭过头来,看了看张亚川,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杯子,乐了:“张哥你这杯酸梅汤可不便宜啊。”
“嘿,吕老师你有这个能量啊,我这端茶送水的,不得连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不是?!”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报,殿下,陛下有令,命殿下即刻班师”
“拿来我看看”
“喏”
吕言接过手札,瞥了眼,突然笑了下,道:“呵,传令,拔营行军。”
“殿下,陛下那边...”
“停”
张建亚没起身,但不满意却摆在脸上:“都没吃饭吗,你们这是去打仗,不是打了败仗,张新颖,给你十分钟,要是还是这副怂样,给我换人。”
“哦,我这就去说”张新颖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天气太闷,群演虽说也是拿钱出力,可一个个穿着厚厚的戏服,甭说跑,连走两步的力气的都没有。
张建亚的话群演们没听进去多少,可当头的却意识到了这个剧组不是那么好糊弄了,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干群演挣不了大钱,可在一个地域内,小钱必然是他们的,因为除了他们,你找不出别的人来干,能留下的,都是地头蛇,个个沾亲带故,惹了一个,一会儿的功夫能给你拉出一群人来。
只是班子也有大有小,要是大场面的,要几百上千人的,那就得联系几个甚至十几个班头,分工合作,处处协调,贞观没那个底气,自然使不了那么些人,随便拉了个小组过来,这样的小团,接不了大活,但好处在于也没讲价的硬气,因为越是老被各大剧组青睐的景点,越能汇聚大大小小的地头蛇,而又因为存在着的竞争关系,各个不同群演团体之间因为的龌龊越多,至于所谓的行业协议,在实打实的票子跟前就跟扯淡没任何区别。
吕言不清楚张新硕怎么跟群演头谈的,在凉棚下坐了一会儿,就见张新硕又走了回来,往常老是锃亮的皮鞋不知道脱哪了,趿拉着双半旧的凉拖:“导演,吕老师,可以了。”
“都准备都准备啦,加把劲赶赶,晌午日头毒了咱多休息会儿”
吕言把蒲扇递给一边的张亚川,没助理在一边帮衬着,张亚川也就顶了半个助理,至于担待,用不着他多说多做,只要他不挑三拣四,没人会当愣头青,所谓的耍大牌,并非真正的腕儿挑三件三,而是那些个地位不到,而又自我膨胀生出的痴心妄想。
腕儿要是够大,啥也甭说,到了哪该有的绝不会少了半点,自我认知一时的会出现偏差,但绝大多数外人的定位向来准确,地位到了,纵然有要求,也是合情合理。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报..”
“卡”
“准备第二条”
....
“马老师,陈澍,怎么走刚才都跟你们说过了,但有一点刚才的不到位,到了他说出“难道”时,你得把那种惊慌又急于补救的心情表现出来,因为你很清楚知道如果李世民想要发动政变的消息提前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明白吗?”
“嗯,明白”
“这天儿,真是要人命”戈冶均拽着袖口,呼哧呼哧的划拉着,吕言上马下马跑了几个大来回,浑身上下黏糊糊的,也懒得动弹,坐在一边趁着戈冶均的扇的风,这会儿也顾不上汗味了,能多歇会儿就多攒点力气,今天还有好几场的戏份要拍。
“你就知足吧,好歹还给搭了个凉棚,比没有强的多”车离得有点远,懒得跑了,也没再往车里钻,就坐在剧组专门给几个主演搭的凉棚底下歇着。
“咦,老马不大对啊,不是中暑了吧”
吕言本来还没察觉,听戈冶均这么一说,扭头看过去,却见马少华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假胡子一翘一翘的,跟刚跑完二十公里的马拉松似的。
比他们俩更早发觉不对的是张建亚,在马少华身体打晃的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