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都欣喜地四下收拾起来,用巴掌驱使着孩子们帮忙打扫,男人插不上手,几个伤重的人被安置在正中那间已经收拾好的大厅内。
很快,曹子林便带着一个看上去很老成的士兵过来了,那个老成的士兵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来到东子身边,检查了一下,便取出工具,用一根绷带将东子大腿根部狠狠扎紧,再取出一根木头,让东子咬上,之后取出刀子将已经被血染的漆黑的布料小心地切除。
东子紧咬着木头,脸色却越发苍白,熊爷和陈陶儿都紧张地盯着拔箭过程,赵轻却是偷偷瞥向曹子林,发现这个校尉此刻眉头紧锁,似有阴霾挥之不去,虽然也是看着手术,但明显心不在焉。
“呃!”
东子一声闷哼,赵轻连忙看去,却只见地上多了根被血染的通红的箭矢,而那个老成的士兵开始不慌不乱地给两边伤口抹药包扎,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东子的伤口奇迹般地止了血,面色苍白的东子忍受不了巨大的痛楚,昏厥了过去。
连后事都没有嘱咐,那个老成的士兵只是对着曹子林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
“多谢曹校尉,陈熊替东子,替族人,在此感谢。”熊爷单膝下跪,敬重地行了一礼。
曹子林却只是挥了挥手,他的恭敬只会对陈夫子,不会对夫子的族人。
“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就去前锋营找我,我能帮就帮。外面不太平,你们需要食物可以去万三钱庄排队领取,其他时候不要在城中乱走。”曹子林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紧锁着眉头就要离开。
“等等,曹校尉。”
曹子林回过头,看着那个叫住自己的人,发现是之前用火铳射死奸细的少年,脸色好了一些。这个少年给他的印象很深,沉稳冷静,且枪法准,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果断开火,不是一般的少年人能够做到的。
“枪法不错的小子,有事吗,如果你想加入我们前锋营的话我很是欢迎。”曹子林嘿嘿笑着,不管他是不是蒙的,能够在十几步开外一枪击毙马上的目标,连他都不是很有把握做到,这个少年绝对有当神枪手的潜质。不过他也不报太大的希望,如今百姓都将兵役视若猛虎,当兵的意愿太差了,除了那些将门之后,很少有人愿意当兵。
赵轻没想到曹子林居然会直接就招募自己,他本就想着该如何融入这个世界,在陈熊这批流民当中肯定是没有前途的,能够进入禁军貌似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多谢曹校尉看得起,如果可以,我确实有当兵的意向。”赵轻拱手说着,“不过。”
曹子林听完一喜,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排斥当兵,连忙问:“不过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赵轻。我很愿意加入禁军,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见一见节度使大人。”赵轻双手一拱,请求道。
曹子林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这个少年是陈述坤的族人,没想到却是姓赵,又听到他的请求,好奇说:“为何要见柴大人?”
赵轻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印,一张羊皮卷轴,恭敬地递给曹子林。
“这是家父遗书,女真来袭时,家父身为县守,以身殉国,仍是只能看着环河县落入女真蛮人之手,只留下这封遗书,在下只希望能将这县守铜印和羊皮卷轴亲手交付节度使大人,完成家父遗愿。”赵轻低沉说着。
曹子林看着羊皮卷轴上的内容,心里很是复杂,却仍是为难地摇了摇头,说:“现在柴大人见不了任何人,我身为校尉也不够资格接取这两件事物,我还是引你去见都尉大人吧。”
“为何,若是节度使大人真的病重到无法见外人的地步,在下刚好懂些医术,希望曹校尉能够引荐,让我去看看节度使大人的病。”赵轻面色坚定,不愿轻易放弃。
“这。”曹子林面色更加为难,不是他不相信少年模样的赵轻,而是城主府中那些人不会相信,他一个小小校尉,引荐这样一个少年人说要给节度使大人看病,谁会让他通过。
“相信他吧,老夫前两日在荒野上发烧,险些便病死,就是赵公子用灵丹妙药将老夫救活的。赵公子来自隐门,拥有不外传的医药底蕴,不是那些走门郎中可以比的。”陈述坤拄着拐杖走进了大厅,说,“况且赵齐县守不是一般的县守,他官位虽低,但是出自邺国公府上,十余年前犯了重罪才被贬斥到塞外,邺国公府你总该知道,那是将门,你的都尉上司也接不了那枚铜印。”
曹子林听完心惊不已,他原本只是好奇少年姓赵不姓陈,却没想到这个赵姓居然是这般来历,隐门二字虽然神秘,但是历来神棍居多为人不齿,可是牵扯到邺国公府,他就不能不重视了。邺国公府,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将门之一,祖上赵匡胤那可是开国功臣,地位显赫,虽然当年被世宗赐轻舟蓑笠,暗夺军权,后又有赵阔环庆之耻,邺国公府地位一落千丈,但依旧位列将门,远不是曹子林这种小虾米能够得罪的。
曹子林脸色阴晴变化,终于深吸口气,说:“赵公子,我这便引你去见柴大人。”
赵轻眉头一跳,喜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