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老夫人和诸位夫人那边,萧珩替本王说一声吧,就不过去打扰她们的雅兴了。”
“王爷放心。”萧珩拱手应道。
梅若半扛着容昭跟在赵沐身后往外走,经过萧云欣面前时,听见她凉凉的叹了口气,再抬头看时,刚好瞧见萧云欣眼神里的一点得意之色,然而碍于身份,梅若不好跟她计较,但这口气却已经存在心里。
上马车的时候,梅若是想着把容昭弄进自己跟宋嬷嬷坐的那辆马车的,然赵沐却不准,说那辆马车不顾舒服,万一把容昭颠的吐了就不好了。
梅若看了看已经昏昏沉沉的容昭,心想公子喝多了就睡,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便叫上盛穹一起把容昭塞进了赵沐的大马车。
其实容昭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上车,找抱枕,靠在舒适的地方,睡觉,这一切动作都还算是麻利。这让赵沐很放心,坐定之后只是吩咐车夫慢点,不要太颠了。
赵沐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安静下来酒气上头,没支撑多久也累的靠在枕上,马车轻轻地晃着往睿王府的方向走,车里两个人各自裹着斗篷睡得香甜。
*
夜风呼啸,吹得窗户纸呜呜的响。凤阳宫,里里外外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
谨嫔站在凤榻跟前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端坐在凤榻上的周皇后那一张脸黑的宛如锅底一般。
凤榻跟前跪着一个穿着六品宫监袍服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低着头以额触地,同样是大气不敢喘。
气氛压抑到不能在压抑的时候,周皇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放在手边的高几上,淡淡的说道:“把这个今晚送进刑部大牢里去吧。”
“姐姐?!”谨嫔立刻就跪下了,哭着哀求道:“姐姐,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周皇后冷冷的说道:“别叫我姐姐!在这凤阳宫里,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求您……”谨嫔立刻改口,并在此磕头。
“如果你不想跟着一起去死,就给我闭嘴。”周皇后说着,又吩咐跪在脚边的小太监,“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你就去皇陵当差吧,你的家人本宫会妥善安排的。”
“谢娘娘。”小太监磕了个头,起身上前,拿了那只小瓶后又躬了躬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谨嫔摊在地上哀哀欲绝。
周皇后吩咐身边的贴身嬷嬷:“本宫这几天晚上总是睡不好,梦靥不断,谨嫔忠心,自愿替本宫去小佛堂跪经。你挑两个妥当人好生服侍她去吧。”
“是。”嬷嬷应了一声,上前去把谨嫔拉起来,送到后面的佛堂去了。
当晚,刑部大牢里的周成贞服毒自尽,没有留下只言片字。廖氏投毒一案经过几天的审理,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但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结案,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周成贞的头上,并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追究。
然而周皇后却并没有因此让这件事情过去,刑部的事情一出来,她便脱了凤冠,去了珠宝簪环,穿着素色衣裳去乾元殿门口跪地喊冤,说是有人要灭口栽赃才在刑部大牢里做了手脚,害死了周成贞,试图把所有的罪名都压在周氏一族的身上,并呈上洋洋洒洒上千字的奏疏,字字有理有据,矛头直指公孙氏一族。
乾元殿内,皇上正看着容悦用心修剪花瓶里水养的一枝杏花。容悦生在西疆,长在军营,对插花之道并不精通,然而她天资聪慧,又心性纯良,修剪花枝只凭本心,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讲究,反而让皇上觉得有趣,最主要的是她什么都不懂,反而显得皇上知识渊博,偶尔在一旁指点一句,自我优越感便爆棚。
“陛下,皇后娘娘在外边,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面奏。”张万寿不合时宜的进来回道。
好兴致被破坏,皇上一脸的不高兴,长袖一甩,说道:“她能有什么事儿?无非是替周成贞说情罢了。你去告诉他,敢对皇子下毒,其心可诛!这事儿一定要查明白了,否则朕都寝食难安!叫她回凤阳宫好好呆着吧。”
容悦却不理会,只专注的看着花枝,又问:“陛下,您看这样可好?”
皇上立刻换了一副笑脸,温和的说道:“极好。就是这样了,再修剪便见穿凿之力,没有这浑然天成的趣味了。”
“陛下说的是,那这瓶红杏就放在陛下的龙案之上,陛下每天批阅奏折都能看见,好不好?”
皇上一听这话心情比花瓶里的杏花都烂漫,忙揽着容悦的肩膀赞道:“好!还是朕的悦儿最体贴。”
“哎呀,不好。”容悦又苦恼的摇了摇头。
“嗯,因何不好?”皇上纳闷的问。
容悦又道:“这龙案之上放的都是家国大事,这一支红杏太闹腾了,这春意枝头,总显得不够庄重。臣妾还是把它拿回凝翠宫好了。”
“那怎么行?说好了这瓶花是给朕送来的,怎么转手又拿回凝翠宫了呢?”皇上说着,伸手捏住容悦的下巴,又悄声笑道:“如实招来,是不是想着朕喜欢这一瓶红杏,会每日去你的凝翠宫看它?”
容悦羞涩扭头,背过身去说道:“陛下真是的,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看破不说破?人家一共那么一点小心思都被您看透了!”
皇上顿时大喜,伸手把容悦纳入怀中,百般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