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容昭也不过是想弄个小小的恶作剧,凭什么他夜里睡不安稳一直梦到那些流民惨兮兮的样子,简王却能安然高枕,睡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起来?所以他就叫人暗中怂恿那些跟随队伍前行的老弱妇孺们去简王的客房周围哭闹。想的无非也就是给简王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不知道自己出来干嘛,只知道好吃好喝睡大觉。然而阙万万没想到原本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会酿成惨剧。
那些难民围了简王的房间开始哭闹喊痛喊饿的时候,简王的护卫便直接拔剑相向。
原本这些难民就对官府怀着仇恨之心,护卫一拔剑吓哭了孩子,便有做娘的妇人怒了,朝着护卫骂了起来。简王府的护卫在京城的时候那是吃足了鳖的,早先是肃王,现如今是睿王,哪个王府里的护卫都比他们腰杆子硬。这些人如今一出京城,心底憋了好些年的那口老气终于吐了出来,终于翘起尾巴耀武扬威的做人了,哪里会受这些难民妇孺的窝囊气?一个忍不住,手中的剑便挥向了那个指着他们鼻子骂的妇人。
血溅三尺。
那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连同她怀里两岁多的孩子全都命丧当场。
当即,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哭闹的孩子不敢哭了,灾民也不敢闹了,连杀人的护卫也都愣住,搞不明白为什么随手那么一挥人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雨哗哗的下着,雨水很快把血迹冲开,红色在院子里蔓延开来。血水一直蔓延到那些灾民的脚下,才有人从惊恐中醒过来,高声尖叫道:“杀人啦!杀人啦!y兵杀人啦——”
“狗贼,你敢杀我娘,我跟你拼了!”伴随着一个女娃尖锐的叫喊,那些灾民心底最深的愤怒被激发起来,几十口子老弱妇孺像是疯了一样朝着护卫扑了过去。
那护卫先是一怔,继而毫不犹豫的挥舞起手里的剑对着冲上来的灾民横砍竖杀。
“去!制止他!”容昭失声喊道。
卫承不等容昭话音落下便纵身跃过去,一脚踢飞了那护卫手里的长剑,把他踹翻在地。
灾民们蜂拥而上把那个护卫围在中间狠狠地打。
简王府其他的护卫自然不甘心看着同伴被一群灾民殴打,于是纷纷把剑上前就要帮忙,卫承厉声喝道:“都住手!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你们与畜牲有什么不同?!”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这,这这……这是要造反嘛?!”简王抖成筛子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王爷,你的护卫杀了人9请您出来主持公道!”卫承朝着屋里喊道。
“杀,杀杀人了?”屋里的简王已经抖成一团,根本不敢出来。
“简王殿下,还请你出来主持公道!”卫承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里面沉默了半晌,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的却不是简王而是户部主事杜瑾。
“王爷叫臣问问:这一大清早的就闹出了人命,卫蓄爷是怎么当差的?”杜瑾挺着胸脯出了房门,径自质问卫承。
卫承冷冷的看了杜瑾一眼,反问道:“什么时候简王府的护卫也归本候管带了?本候怎么没接到这样的命令?”
“……卫蓄爷奉陛下之命随简王爷和容公子出行,难道王爷的安危不是卫蓄爷的职责?”杜瑾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要把整件事情的责任都压到卫承身上。
“敢问杜主事,王爷可有受伤?”容昭高声问着,踩着雨水走了过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杜瑾。
“容公子。”杜瑾朝着容昭抱了抱拳,绷着脸说道:“王爷受了不小的惊吓。”
“不会吧?王爷连面都没露,不过是听这几个难民哭喊了几句就被吓着了?要不要请随行的太医来给王爷诊个脉?”容昭转头朝着屋里喊道。
这话若是传出去简王这名声可是不好听,杜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屋里的赵淳便高声应道:“没,没事!本王没事!”
“既然王爷没事,就请出来看看吧。你的护卫和灾民起了冲突闹出了人名,身为赈灾钦差大臣,这事儿必须由王爷您来做主。否则等来日回京皇上问将起来,只怕臣等都不好回皇上的话。”容昭朗声说道。
“好,好!”简王连声答应着,却左右找人,并焦急的吩咐道:“快给本王整理衣冠!”
简王在自己府里享受惯了,进进出出都有精巧的丫鬟服侍着,这回出门只带着贴身的护卫没带女眷,身边没有能够尽心照顾的人,顿时连起居都搞不利索了。
雨哗哗依然的下着,被护卫挡在外围的灾民们依然愤怒不堪,不停地叫着要朝廷给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杜瑾一心要表现,便皱着眉头走到灾民们跟前高声喊道:“停!都停下!不要吵了!”
容昭只背负着双手站在紫姬撑着的雨伞之下,默默地则给盛穹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拿了把伞把躺在地上的死者罩在伞下。
灾民们早就听见眼前这个面白无须的六品官叫那个年轻英武的少年为“蓄爷”便知道这厮在这一行人之中根本不算个什么,所以大家都不听他说什么,只一味的喊着求公道,要说法,要给死去的人报仇。
“都不要吵了!!!”杜瑾用尽吃奶的力气吼了一嗓子,终于把灾民们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刚好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门一开,梳洗打扮利索的简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杜瑾听见门响,赶紧的回身朝着简王深深应该,谦卑的叫了一声:“王爷。”
“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