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祖宗祠堂很大,祠堂门一打开,瞬间扑鼻而来的是积压的香火味。因为常年萦绕在屋里散不去,这味儿浓重的很是熏人。
才踏入祠堂里便见一排排整齐的牌位,大大小小的少说也有四五十块,一块块黑漆漆的木牌在夜晚看来尤为的渗人,饶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得力婆子在夜里看着这些都不觉有些打颤。只不过这时候因为还有个连音在,所以两个婆子故意扮出一副面无表情,直直将连音请到了牌位前。
“四姑娘,跪吧。”口上让她跪吧,可手上的动作已经蠢蠢欲动,就想要直接将她扭到蒲团上去。
连音赶在婆子动手前先一步跪了下去,不想劳她们的手。
其中一个婆子收回了刚要行事的手,又鸡蛋里挑骨头的说,“四姑娘可跪直了,像你这样曲着身子,若是待会儿老夫人来看见你这跪姿,指不定该更生气了。”
连音听话的跪直了身子,对于身后的婆子提到高老太太真是再合她的心意不过了。连音试探的问,“两位妈妈,还请两位妈妈不吝告知,我到底是怎么惹了祖母不高兴?回头我便记在心里,再不惹她不高兴了。”
两个婆子在连身身后交换了个眼神,互相询问对方要不要做这好人,将连音错在哪儿告诉她。
眼神交流了番后,其中一个婆子模棱两可的说,“说到底,四姑娘还是见识少了,也不懂察言观色。”
“还请妈妈指教。”连音又虚心的讨教。
嚼舌根本就是婆子们的最爱,特别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另一个不知道的人,那不提多满足自己的诉说yù_wàng了。所以在连音乖巧懂事的套问下,婆子们终于将连音所不知道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她听。
事情还要从前阵子高贺承写信回来说起,高贺承前阵子写了两封信回府,一封给大夫人的,一封便是给老太太的。信里的内容倒是一样的。就是告诉家里头,有两个和尚从京城云游而来,高大老爷已经想法子让两个和尚入府来住,至于大夫人和老太太则要想办法将两位多留些时候,并且好好让大姑娘在俩和尚面前露露脸面。
说到此就不得不好好说说那个年轻和尚了。原来啊,那年轻和尚乃是皇亲贵胄。是当今永平侯的世子,世子缘何成了出家人,两个婆子也不是很清楚,故而也没多说。反正高贺承听了消息,这番云游结束后,世子便要还俗回府承袭爵位了。
如今京内大大小小的侯爷爵爷以及其世子们大多已经有了婚配,独独这位因了出家的关系还不曾有过婚约。而最快给世子张罗婚事也要等到他还俗之后,于是,各家有适龄女子的达官贵人家都起了心思。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这么一拨人之间,高贺承自然也有了这么层心思。
在京内,他没法与其他达官之家想比拟,可除了京城,高贺承便觉得他的机会来了。所以后来才有了俩和尚来府上暂住,高老太太和高连珊一连串行事的事儿。
连音听完俩婆子嚼舌根后,也终于明白她错在哪儿了。
她险些就坏了高连珊的好事了。
不,或许可能她已经坏了高连珊的好事了。
两个婆子的话题开了后,这能说的,想说的也就多了起来,一时间也停不下来话题了,加之话题一聊起来,这心情也轻松了,更不觉得大半夜在祠堂守夜有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这两婆子一聊就聊了一宿。
连音则一边听着她们各式各样的话题,一边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也这么过了一夜。
高老太太一甩脸子让连音去跪祠堂的第一时间,连音的丫鬟金巧便遵照连音的吩咐,赶忙回了三房去找周氏,将连音被高老太太罚了的事情告诉了她,让周氏去救人。
周氏本在哄着高展鸿入睡,一听连音莫名其妙被高老太太罚跪祠堂,心下当即一咯噔。
平日里周氏对连音的关照较少,如今一得知连音出了这档子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闻不管,当即就将高展鸿交给了奶娘,打点了下去往老太太的院子。
高老太太虽然自周氏抱养高展鸿后就对她脸色好些了,可也还没好到多亲近的份上,如今听说周氏要来给连音赔罪,仍是窝在内室没见周氏。
周氏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见不着高老太太,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干巴巴的等着。这一等,直等到夜深高贺伟回府来。
高贺伟一听闻小女儿去跪了祠堂,正妻就候在老太太院子里,便也跟着过去看个究竟。
因为没人知道连音究竟是怎么惹怒了高老太太,所以话也没法说,能说话的也就只剩下了高贺伟,周氏在老太太院子候了那么久,只能重复着让老太太看在连音还小的份儿上,让不要计较。可这话根本就没大用处。
只不过,今天老太太似乎确实生了大气,原本无论如何都会见一见高贺伟的她,今天却连他都不肯见了,甚至还让大力的婆子来撵他们夫妻俩回去,还放言说连音目无尊长,今晚是罚定了。
老太太目无尊长这一顶大帽子一扣下来,高贺伟也无法,只能领着周氏回去。
周氏他们回去时,高连香那里也得到了消息,当即也跟着发急。
忙唤了金巧银翘她们过去询问情况,又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将今天府里发生过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管大事小事,她全要知道。
高府虽然大,可每天发生的事情,就是再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