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虽然难掩心里的震惊,但关系到自家嫡少爷的性命,半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吩咐下人去寻黑狗血。至于犀牛角,侯府的府上倒是有一对。
那是前年西域进献的贡品,皇上赏赐给了侯爷。
管事估摸着侯爷就快回府了,让邵华君好好照顾一下孙二少爷,自己先去了侯府的门口候着。
院子里的丫鬟按照管事的吩咐,忙着为孙二少爷熬凝神舒气的汤药,房间里,孙二少爷神情静如铜镜,比将才邵华君用内力渡气时还要平静一些,这自是沈修文的功劳。
邵华君武艺不凡,很快就看出了孙二少爷的不同。将才是由自己的内力勉强镇压住他紊乱的心神,而此时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的神智明显是真正的舒缓了。
沈修文看着邵华君眉尖轻蹙,也猜到了她的心思,故而转移了话题,问道:“华君,你就不担心我是糊弄人的骗子?”
邵华君一怔,抬眸看向他,却一时没有说话。沈修文觉得自己有些鲁莽,抓了抓后脑勺,干干笑道:“是不是我这样称呼你,有些唐突?”毕竟他们今天刚认识。
邵华君忽然展颜一笑,“确实有点儿,不过我也称呼你为修文,说起来,我更唐突了。”
“你不是说,我是你朋友,那你也是我的朋友,朋友都是这样称呼的。”沈修文忙解释道。
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的关系拉扯得近了些,千万不要忽然变得生疏了。
沈修文在心里打着鼓。
邵华君听着他的话,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沈修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整颗心一下悬在了半空中,上下都不是。
完了完了,都怪自己的一张大嘴巴。人家好歹是女孩子,称呼自己修文没有问题,但他称呼人家华君就有些暧昧了。
就在他的心七上八下的时候,邵华君突然开口道:“既然我们是朋友,我自当相信你。”
沈修文一下瞪大了眼,心里难掩欢喜,同时又暗暗吁了一口气。
可是转瞬一想,自己确实撒了谎。他根本就不懂医术,辜负了邵华君的一番信任。
况且今日来到侯府也是目的不纯,接近孙二少爷查探虚实才是真实的目的。
虽然他是将计就计,但从一开始他就是别有用心。
沈修文想了想,鼓足勇气,想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但又怕,她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再和自己做朋友。几经斟酌后,他还是打算告诉她。
然而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管事领着侯爷匆匆走了进来。
邵华君见到孙良,微微施了一礼,“孙伯父。”
孙良赶紧虚扶她起来,满面焦急地询问:“华君,听说未儿明天早上就能清醒了,是不是真的?”
邵华君看了看站在床边的沈修文,回道:“是的,孙伯父。是修文说,二公子是邪气入体。”
孙良关心自己的儿子,一时没留意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这时顺着邵华君的眼神看去,才发现木床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孙良在打量他的同时,沈修文也在打量这位京城的风云人物。
武昌侯大约四十岁,轮廓端正,眉目深邃,眼角处有着经历风霜的沧桑。但眼下在沈修文的眼里,他并不是朝中的权贵,也不是大明江山的显赫功勋,而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孙良看了沈修文一眼,便上前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沈修文被他的举动惊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扶。
“侯爷,使不得。”
孙良盘若未闻,站直身子,急切地问:“我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修文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想来这些天,他是夜不能寐。而天一亮,就出去寻大夫为孙未治病。
这份父子情,不禁让沈修文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沈修文掩下心里的伤痛,向孙良拱手一拜道:“二公子是邪气入体,并非得了什么失心疯,我已经让管事去准备了一些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二公子明早就能清醒。”
孙良一听这话,整个人浑身一颤,差点儿就没站住。
这些天以来,他吃不下睡不着,就是为了自己的未儿。
请了那么多大夫,也有不少大夫主动上门来,可都束手无策。
就连他都以为自己的未儿当真医不好了,是天要灭他们孙家!而眼下竟突然有人说,未儿明天早上就能好转,一时间,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疲惫像是洪水一般淹没了他的神智。
是真的吗?
未儿明天早上就能好了吗?
孙良强撑住自己的身躯,一双老眼似乎是湿润了。这么久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缓解。
沈修文道:“侯爷,这里有我和管事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孙良却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
孙良的坚持,沈修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让管事拿来藤椅和绒毯,扶着侯爷去隔壁的屋子暂时歇息一下。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邵华君了。
邵华君道:“二公子的事,多谢你出手相救。”
沈修文在心里叹道:我本来就是要出手相救的,这一切都是我的计谋。
而他将才没说的话,也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沈修文笑了笑说:“或许是天意吧,你不帮我,我也不会来侯府,就不会有机会为二公子出力了。”
邵华君闻言,唇边轻轻一扬,说道:“那也得你愿意相助才行,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蹲在那巷子口,还被人泼了脏水?”
沈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