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曹队已经蹿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扶住我,带着哭腔问我“为什么不趴下?为什么不趴下?”
“曹队,这一次我希望你相信我,今天夜里这一切都会有个了结,把我包里的镇魂铃拿出来。”我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一段话,但声音小得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曹队点点头,一边在我的背包里翻找,一边问刚刚跑过来的老秦“麻醉弹的剂量大不大?老常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剂量很大,麻翻狮子老虎都没问题,但老常拔的快,药进去的不多,我给他吃片药,加快心跳供血,应该没生命危险,就是要睡两天”老秦边说,边拿出了小药瓶,倒出片儿药,塞进我的嘴里。
曹队翻出了镇魂铃,问我“老常,怎么弄?”,这时,我看周围的一切已经全是重影,还有些扭曲,只有强撑着自己,努力告诉他:“摇铃,摇铃,三慢一快”
几分钟后,不知道是镇魂铃铃音的作用,还是老曹药的效果,我的头脑清晰了一些。我抓住曹队的手,“老曹,听我的,把我抬上车,去达盖山,快。”
为了不在卡车上睡着,我努力撑起身子,慢慢给车上的曹队、老秦、田处长讲着我的推测。狼王通过几十年的修炼,已经是灵体之身,但它也从未遇到过狼群食物极度短缺的情况。也许是有什么必须留下的原因,狼群就在达盖山里,并没有迁移走。至于留下的原因,应该与那个元代的墓道有关,具体是什么,只有等曾茜的工作有进展才能揭开了。
狼群认为造成食物短缺的根本原因就是矿场的人杀光了周围的野生动物,而牧民把牲畜赶到了更远的地方去放牧。这个狼群在狼王的约束下,从未伤害过周围牧民,所以能一代一代和人类和平相处,一直繁衍在这里。但这一次,不吃人,不抢夺运输车,狼群就都要饿死在山里。
狼王打破了多少代的禁忌,但并不想让其他的狼承担天谴罪责,就自己攻击了矿场上的人,而每咬死一个,都要画下白圈,超度死者的亡魂,免得阴魂作祟,也是给自己一个交待。
在前两天狼嚎最凶的晚上,狼王应该让狼群向北迁徙了,而它在矿场里留下的白圈,应该超度的是自己,所以,今天晚上,狼王是有意来找我们,想让我们都能看到事情的了结。
我躺在颠簸的车厢里,说的很慢,但头脑变得越来越清晰,但出乎我意料,大家都很平静,没有因为这不合常理,有悖科学的推测而疑惑。
“老常,我们都听你的,但你别再拿自己去赌一只狼的良知,好不好?”曹队拍拍我的肩膀,继续摇着铃。老秦则拿出医护包,把我腹部的创口消毒上药,又包扎好。
到达盖山山脚我们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此刻原本皎洁的圆月渐渐被云雾遮掩,只剩下淡淡的光圈。
曹队把我背在身上,只招呼了老秦和小雷,沿着乱石和枯草向山上走去。我并没有去过达盖山,但也许是梦境中的场景太过真实,我依稀可以辨认通往悬崖的道路。
这一路,曹队和小雷换了两次,分别大约步行了半小时,我们才隐隐约约看到我说的悬崖。
这个悬崖崖壁大概有五六十米高,几乎与地面垂直,悬崖顶上似乎蹲了个黑影。“老常,还上吗?”曹队已经累得气喘嘘嘘。“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吧”我让曹队把我放下,我们几个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来,默默的看着崖顶。
这时,天空的乌云越来越厚,月亮最后一点光晕也被完全遮挡,不久,点点的雪花飘落下来。
“今年的雪下得早,估计又是个冷冬,这会儿牧民的牛羊膘还没上好,不知道会冻死多少?”老秦看着天,随口说道。
“最难熬的是那群狼,再往北,很快就全是积雪了,更难找到食物。”不知从什么时候,谈起狼群曹队已不是那么咬牙切齿。
悬崖上的狼王走到悬崖的边缘,似乎在俯身看着我们,又昂起头,向天嚎叫了两声。这声音低沉,却穿透了整个山谷。
这时,我们都注意到,天空中的乌云很低,在悬崖的上方,开始缓慢的旋转。不一会儿的功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狼王每叫一声,那漩涡就低一点,而雪片则围着漩涡的下方,不断的旋转,围绕着狼王不断地旋转。漩涡外的雪片向下飘,而漩涡内的雪片向上升,宛如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筒,将狼王罩在里面。
而狼王的毛似乎都全部竖立起来,但它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不停的向着天空嘶吼。在悬崖下的我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以前都知道人修炼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今日方知,天和狼也是可以合一的。一种强大的敬畏感油然而生,我们所面对的是生命和自然的真正对话,可惜我们并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几分钟后,狼王站了起来,真正的用后腿支撑,站立了起来。而前肢也明显的伸长,脖颈高高扬起,向天空注视着,这时的狼王已经和一个身形高大的人一般无二。它的双臂向天,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它头顶云层的漩涡里,透出一道明亮的光束,像一道闪电,但比闪电笔直得多,照射在狼王的身上。同时雷鸣般的巨响震彻山谷,我们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而狼王却一动不动,它身上覆盖的光柱越来越粗,最后完全包裹住了它的身体,而狼王也化成了光柱中一个黑色的剪影。
“老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