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副厂长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却并不忙着离开,而是在这跟周小安不紧不慢地说话,因为他自己也没打算活着离开。
周小安马上想起来,徐副厂长的妻子儿女在解放前就都死了,家里只有两个后来收养的儿子,看搬炸药那几个人的样子,里面肯定有他的养子!
这样无牵无挂的亡命徒是根本说服不了的!
周小安的手在背后迅速动着,情况危急,她必须得想办法阻止!
而徐副厂长也没心情跟她再说什么,这么做的动机和心中的不满都跟这个小姑娘无关,这种时候,跟她说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如果没有她,他们的计划实施起来会更从容更完美,可她也要陪他们一起死在这里,他对她甚至连恨意都没有。
反正都要死了,拉了那么多垫背的,这么死可能比原计划的还要更值!
周小安看徐副厂长望着天边的乌云沉默不语,她也在急速思考着。藏在火车车厢里的人肯定是他们最后的底牌,所以徐副厂长才敢把她绑在机修场里,自己也这样无遮无拦地站在这里,他不怕死,也不怕自己先死!
可她必须要离炸药近一些!
周小安手背在身后迅速动着,直到修车场东边忽然响起一声爆炸,浓烟和烈火升腾而起,墨黑的天空像地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各路魑魅魍魉在熊熊大火中拥挤嘶叫着扑向人间,在这个死寂的雪夜里异常恐怖而诡异。
趁徐副厂长和车厢里的人都看向爆炸的间隙,周小安的手在背后开了一枪,接着大声叫了出来,“小叔!他们有炸药!他们要炸死所有人!快……呜呜……”
徐副厂长扑过来紧紧捂住周小安的嘴,枪也顶上了她的脑袋,戒备地看向修车厂外,而躲在10471号车厢里的人也赶紧缩了回去!
周小安心里一凉,那个人在紧急时刻第一反应是随时引爆炸药,根本不可能把他引开。
周围一片死寂,昏暗的灯光里巨大的车厢和煤山投下一道道浓黑的阴影,谁都不知道暗处到底埋伏着什么。
徐副厂长一刀割断周小安手上的绳子,情急之下根本注意不到那绳子比原来绑得要松了很多。
以周小安作掩护,拖着她撤回车厢,冲黑暗中大喊,“沈阅海!出来!扔掉枪!否则我打死她!”
周小安的头上顶着冰冷的枪口,被当成盾牌挡在车厢门口,嘴被紧紧捂住,一边挣扎一边观察车厢里的情况。
好在他们没想过要隐藏炸药,也为了从各个角度任何情况下都能及时地引爆炸药,所以那相当于小半个原子弹的炸药桶就摞在车厢外侧,她只要跑几步就能接触到。
可已经躲在车厢里的那个人就站在火药桶后面,上了蹚的枪已经对准了火药桶。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会开枪引爆!
他的枪比她更快。
黑暗之中一片死寂,徐副厂长紧张的呼吸和嘶吼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徐副厂长从周小安兜里掏出手帕,把她的嘴紧紧勒住,又绑住她的手,扯着她的后脖领子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把她拎在手里,“沈阅海!出来!否则我一枪打断她的腿!”
他得靠周小安来拖延时间,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周小安没有挣扎,低着头用余光瞄着炸药旁边的男人,在赌如果她一枪打死徐副厂长,那人是先开枪引爆炸药还是先打她。
她脑子里还没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黑暗里忽然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小叔慢慢走了出来,“徐云凤,放了她,我给你做人质。”
说着扔掉手里的枪,把腰间的武装带也解下来扔到了一边,“你拿她当人质,只能保证我不开枪,拿我当人质,没人敢开枪。”
这话是事实,周小安在他心里重若生命,可在别人眼里,那是随时可以为了国家财产和人民生命安全牺牲的少数。
但是要牺牲一位将军,特别是沈阅海这样在全军全国都数一数二的英模,至少在沛州在b省还没人敢做这个决定。
沈阅海这个人质比周小安要有价值多了。
徐云凤却摇头,“我手里有一只小绵羊干嘛要换头老虎?你让所有人都缴枪撤退!周小安的话你听见了吧?我手里有炸药,不满足我的条件我随时都能引爆!”
像是配合他的话,火车站外侧忽然又传来一声爆炸声,这次应该是在居民区里爆炸的,大火、浓烟和呼喊声一起传过来,中间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声。
徐云凤往上提了周小安一下,让沈阅海看到她冻得青白的脸,“你再磨蹭,我就再引爆一颗!引爆个十颗八颗,她不被我打死也得冻死!”
沈阅海的声音如寒夜里冷凝的钢铁,“放了她,我们一切都可以谈。她出一点意外,我把这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徐少恭,我会让他千倍万倍偿还!”
徐云凤拎着周小安的手一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沈阅海的声音异常沉稳萧煞,“你儿子徐少恭没有死,49去了美国,你为了他背叛党和人民,你今天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徐云凤,放了安安,罪不及子女。否则,你最知道一个人疯了能做出什么事来!”
说着轻轻挥手,马上有两名战士拖着一名英国工程师走了过来,那名工程师就是英国工程师队伍里一直支持懂鹤轩的人。
发现监视徐云凤的人被杀,他们就对他进行紧急调查,常规手段已经来不及,沈阅海当机立断,将手里掌握的所有敌特重要人员突击审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