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第一反应是吴玉仙肯定认错人了!
要不然难道还能是小叔劈腿了不成?
沈玫可比周小安反应快多了,拉着她就往会走,“吴玉仙你倒泔水的活也不想干了是不是?你给我跪着别起来,让工会和厂部的领导都过来看看你这德性!”
上次她听人诬陷周小安贪污代食品饼干,闹着要跟她买,工作从后勤部打杂调到去食堂倒泔水,竟然还不知道接受教训!
吴玉仙看周小安放他们一家子这么跪着不搭理,竟然转身就走,马上慌了,一边哭一边爬起来就追过去,六个孩子也哇哇地哭着追了上去。
下班时间,他们这么又哭又追的,工人们迅速围了上来,沈玫和周小安想走都没路了。
吴玉仙带着大大小小六个孩子又围住了周小安,特别利索地扑通扑通跪成一片,“小周同志!我求求你!你,你可怜可怜我们娘儿几个吧!”
沈玫气得抬脚就要踹过去,周小安赶紧拦下来,今天是怎么都得丢人了,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
“你到底找我干什么?把话说清楚了。”然后指指面前的孩子,“都站起来说,你习惯跪着我可不习惯看人跪着。”
周围的工友们都笑了,吴玉仙这动不动就跪下的作派大家看得多了,并不当一回事儿。
昨天她还给食堂张大勺跪下了呢,就为了能请半天假。
不是人家张大勺难为她,是她但凡有求于人,别管大事小事,都是先跪下哭一通再说。
吴玉仙其实也是有些怕周小安的,知道轻易惹不起,可今天的事她又实在不能不来,所以哭得比平时还要更加凄惨。
沈玫看她哭唧唧地就是不说正事儿,气得拉着周小安又要走,“你再敢哭一声我把你嘴缝上!”她这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再说她最看不起这种软了吧唧的女人了!
吴玉仙更怕沈玫,终于扭扭捏捏蚊子哼哼一样说了出来,“小周,你,你明天能不能不去相对象?他,他是被他妈他姐逼得,他不愿意去……”
周小安更懵了,“谁说我明天要去相对象了?”
吴玉仙迅速抬眼看了周小安一眼,脸上有一闪即逝的得意,“小周,他说了,你看上他也没用,他谁都看不上……”说到一半就脸红低头,后面不用说也明白了,他谁都看不上,只能看上他吴玉仙。
周小安和沈玫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周小安不让沈玫去怼她,也不去追究那句“你看上他也没用”,吴玉仙这种人就是有本事无比认真地糊涂,而且是真糊涂,让你有理都说不清,还是早点把误会解开让她快走吧!
“吴玉仙,你肯定误会了,我没有要跟谁去相对象,你跟我说说,你说那个‘他’是谁?你找过来我们对质一下。”
吴玉仙震惊地看着周小安,一副都这样了你还不承认,你就别痴心妄想了的样子,“小周,我理解你,咱们都是二婚,再走一步不容易,可是你也不能仗势欺人,他真不愿意……”
沈玫冲过去就推了吴玉仙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找了个野男人看不住关小安什么事?!走!咱们去工会!今天这事儿你给我说清楚了!敢往小安头上泼脏水我撕了你!”
这事儿一听就明白了,是吴玉仙找了个男人,然后误会周小安要跟那男人相亲,那男人家里又逼着他去,他还妥协了,吴玉仙就跑来找周小安了。
吴玉仙柔柔弱弱瘦得跟根柳条似的,让沈玫一把推坐到地上,沈玫也不管她,拉着周小安就往工会走,还不忘指挥在场的厂部干事,“小赵,你给我看好了她!我去找工会刘主席、宁大姐!”
大家给他们让了一条路,都站在原地等着看热闹。
周小安和沈玫刚走出人群几步,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灰色套头毛衣的小伙子急匆匆跑了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要不是周小安躲得快,就得给他装个趔趄。
小伙子个子不高,可能还没沈玫高,身材也瘦瘦的,穿得很是不错,皮肤白皙,五官显得淡淡的,一看就是家境挺好脾气又很软的样子。
他冲进人群,扑过去就拉吴玉仙,“吴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别哭,你快别哭了!”
吴玉仙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得说不出话来,她那六个孩子呼啦啦都围了上去,抱住小伙子的胳膊腿,最小的小儿子直接爬到背上,一起委屈地大哭。
“小楚叔叔你别走!你别不要我们!”
“小楚叔叔你别跟别人结婚!”
“小楚叔叔我饿了!”
……
大家都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吴玉仙的“野男人”了!
周小安松了一口气,她就说是误会嘛!她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沈玫也不认识,可工友们认识他,“这不是市里工人文化宫新分配来的文化干事小楚嘛!”
“这俩人啥时候那什么上的?小楚可是个中专毕业生!”
“还是个大小伙子呢!比吴玉仙得小五六岁吧?”
“我滴娘咧!小楚他爸死得早,她妈可是当眼珠子似的疼他!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他姐也不是善茬!”
大家正议论着,一个黑瘦女人也跑了过来,她穿着打了好几个大补丁的劳动布翻领罩衫,脚上的鞋都打着好几块补丁,虽然现在大家的衣服有补丁不奇怪,可像她这样补丁摞补丁,连鞋袜都破成这样,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