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阅海的目光冰冷的钢针一样锐利,盯了任老太太一瞬就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任老太太以为她提起周小安和任春来之间见不得人的亲密,已经拿捏住了周阅海,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开始带着优越感跟周阅海讲条件。
毕竟越有头有脸的人家越在乎名声,周小安又只是周阅海的侄女,再疼还能疼到哪里去?肯定不能跟他自己的名声前途比的。
“要我说,也别办啥婚礼仪式了,让小两口领个证就行了!拿着结婚证赶紧把房子过到我们老两口名下,再去厂里排上号,下回分房也能有他们的份儿了!
你们家条件好,也不在乎凭结婚证供应的那些东西,我就留着了,我们家还有三个小的呢,得赶紧把他们结婚的东西给攒起来!”
任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儿,“我说亲家,你们咋地也是大干部家庭,结婚给陪送(嫁妆)点啥?没三转一响可不行……”
在任老太太唾沫横飞地谋划的时候,周阅海给门口的卫兵打了手势,两名卫兵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
周阅海沉声打断她的痴心妄想,“任春来呢?”
任老太太还想矜持一些继续拿捏周家,“长辈商量婚事,就别让孩子掺和了……”
接触到周阅海威严凝重的目光,她心里狠狠一哆嗦,后面要装腔作势的话都忘了,赶紧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大在家待着呢,前天晚上去给小周家救火……”
周阅海一个眼神,两名卫兵架起任老太太迅速跑向接待室,她连喊都没喊出来就被扔了进去。
任老太太完全懵了,愣神的功夫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她被结结实实地关在了门里。
周阅海已经在门卫打电话,请公安局的人过来,这边有人涉嫌泄密,要他们带回去审讯。
公安局的同志已经严加告诫任家所有人,任春来那天晚上救火的行踪和小楼失火的事涉嫌敌特破坏,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任老太太一开口就全说了,如果较真儿,她这种行为已经有通敌嫌疑了!
周阅海当然是准备较真儿的,而且还要对任老太太好好审讯!
他儿子本就有重大嫌疑,现在找到理由把她关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公安局预审科的人很快从隔壁跑了过来,到接待室跟任老太太说了一番话,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腿软得不会走路了。
任老太太被带到了公安局,周阅海也跟了过去,在许有才的办公室,他毫不避讳地脱下军装外套,慢慢卷起袖子,语气沉得许有才都觉得压得心口发闷,“我来审讯,今天必须把这件事了了。”
军队与地方属于两个系统,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最好不要参与地方事务。周阅海身份特殊,这件事又涉及到他的家属,他本应避嫌。
可是现在他必须亲自动手了,否则他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对任家采取非常手段!
周阅海带着人进了审讯室,三分钟以后,书记员白着一张脸出来,满脸惊恐,像刚刚进去那三分钟见了鬼一样,哆嗦着交给负责案件的张队长一张口供,“队长,有重大突破!”
半个小时以后,任家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公安局,还是周阅海负责审讯,半个小时之内,真相水落石出。
而所有跟着他进去审讯的公安人员都惨白着一张脸,甚至连有多年审讯经验的老公安都得狠狠地吸半包烟压压惊。
周阅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在许有才的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地洗手,对许有才愤怒的咆哮不置一词。
他表达愤怒的方式从来都是实际行动,越愤怒越冷静,现在他已经不想用任何语言来表达了。
许有才拿着审讯记录暴跳如雷,“可恶!太可恶了!这简直是一家子畜生!没有一点人性!这么算计一个小姑娘!这要是在以前,我非一枪崩了他们!”
这是一个并不十分高明却非常恶毒的主意,而任家所有人几乎都参与到其中来了。
任春来先拉下电闸,向周小安家阳台扔了沾上煤油的棉花球引起火灾,又趁乱混进去救火。趁停电救火的混乱改装阳台的电线,造成电线短路。
当周小安不留情面地撵他走的时候,他借着在阳台收拾电线的三分钟打出信号,一直等在电闸边的任家老二拉上电闸,让周小安家和楼上几家同时短路,不得不让他留下帮忙。
然后他又趁周小安去楼下安抚七爷爷,把自己身上弄湿,进入浴室洗澡,从卫生间的窗户示意等在围墙边的任家老三,让他捏着嗓子喊失火,大家都跑出去救火,他再趁机半裸着出现在人前。
纵火,破坏电路,制造谣言引导舆论,这是敌特分子制造混乱危害社会治安最常用的方式。
任家三兄弟即使没有敌特背景,造成的危害也不大,但行为恶劣,又赶上沛州这么敏感的时候,肯定要深挖严惩了。
而参与其中,知情不报,还替他们打掩护的任家二老和任春华也逃脱不了制裁。
案件性质敏感,影响恶劣,特事特办,检察院当天就提起公诉,法院下午就下达了判决结果。
任春来以纵火、危害社会治安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定为坏分子,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他两个兄弟也以从犯罪分别判处三年和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在这个年代,任何跟敌特沾边的案件都是大案,必须从严从重宣判。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敌特分子利用,误传谣言都有被判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