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璧会意,已从她婢女春桃手里接过一只锦盒,递了上来。
王夫人打开一看,见是,寓意很好,这刺绣的工夫也很精湛,因笑道:“绣工了得,可是长乐亲手绣的?”
“是长乐一针一线缝制的,要婶娘喜欢才好。”
朱璺也取出一只狭长的锦盒来,王夫人打开看,是一幅画,已裱好,两头安了卷轴。
王夫人笑道:“宜安送婶娘什么画儿?”
朱璺忙道:“是宜安亲手画的,不是贵重的礼物,愿婶娘喜欢。”
“这孩子倒用心,这一幅长卷,花了不少时日吧。”昭将军赞道,“打开看画了什么?”
王夫人一边命侍女打开,一边笑道:“宜安的心意,婶娘心领了。”
侍女打开看时,却是一张美人图。
王夫人微笑着欣赏画面,果然画工了得。
朱璺一边解释道:“里面的美人就是婶娘。宜安很认真地按着婶娘的模样画的,可惜还是不像。”
王夫人很喜欢,回过头对昭将军道:“果然是我,瞧这枝钗,画得多像,还是很久以前戴的那枝呢。宜安竟还记得。”
是啊,那时不过六岁小小年纪,竟然把王夫人的模样都记下了。
王夫人自然感动。
郭夫人看了一眼那画,却嗔道:“宜安,你怎么不听母亲劝呢?说了这种画子不能送给夫人的,你还送!”
朱璺一怔,郭夫人何曾对她说过这些话。
她正要反驳,结香朝她摇了摇头,到嘴的话只得吞回肚里。
“这画怎么送不得?”王夫人吃一惊。
她狐疑地看着那画,刚打开时,她就看到画上有两个美人,一时没明白,听朱璺解释画里的美人是她,她自然欣喜,也忘了另一个美人的身份。
这时,郭夫人的话,又提醒了她,她又盯着画里另一个美人,那个美人虽然样貌不知是谁,但珠钗发髻绝不是王夫人的模样。
郭夫人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小女儿大了,心事也比她大姐多了。做母亲的也奈何不得。”
当着众人的面,郭夫人竟说这种话,老夫人面色突地难堪起来,训道:“你做母亲的,说这种话,真是有失体统!”
郭夫人显示自己的无能,笑道:“是媳妇儿管不了这个小女儿,明知不能送这种东西,还送,不光我难看,王夫人也难看。媳妇无能,愿受处罚。”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看她还要怎么讲。
众人听了这些话,已觉不妥,偶有几个不喜内宅琐事的世子,去了不远处喝酒投壶,留下的那几个佯装着品茶赏兰,听着这边女眷的话。
朱璺一脸愕然,还不知王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宜安,你给我到王夫人面前跪下认错!”郭夫人突然阴沉着脸,呵道。
众人不解,尚且不明白画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荣姑姑看了画子半晌,笑而不语。
结香暗示地摇摇头,劝姑娘服一时软,朱璺咬着牙扑通跪在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要拉她。
郭夫人却阻道:“宜安做错了事,做母亲的也有很大的责任,王夫人原谅了宜安,宜安才能起来。”
王夫人忙携起朱璺,对郭夫人笑道:“宜安本是好意,她的心意我领了。郭夫人快叫她起来吧。”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有梗,不知道郭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朱璺错在哪里。
这时朱璧惊讶道:“母亲,我看出来了,这画里的意思。妹妹真是胆大包天啊!”
众人一惊,都望着朱璧,听她解释,那些人根本还没有机会看到画子,朱璧只是一瞥竟然就知道了画里的含义,太不可思议了。
“这画里的两个美人代表的意思分明是娥皇女英嘛!”朱璧发出一声惊叹。
郭夫人忙呵道:“长乐,不许胡说!”
朱璧却急不可奈道:“母亲,我没有胡说,妹妹画的是湘妃图。”
刷!
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那幅画上,可惜有点远,根本看不到画面。
如果是湘妃图,这还了得,王夫人只是个诰命夫人,南宫昭也不过是个大将军,怎么能画湘妃,那是皇上的后妃才有的呀,这不变相的在说昭将军有篡位之嫌?
这是掉脑袋的事情。
再者,娥皇女英?难道,朱璺对南宫二老爷还有别的心思?
王夫人想到这里,脸色大变,冷冷看了眼朱璺。
在座的人或有只想到一层的,或有两层都想到的,惊讶于小小的庶女竟有这样的胆量。
气氛一时僵住。
南宫昭的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深邃的眸子盯着朱璺,没有愠怒,但也看不出他心里怎么想的。
“宜安,给夫人道歉。”郭夫人已达到目的,这时语气比方才要缓和,好像朱璺只是不懂事的小孩,道个歉就没事了。
一旁的朗月急辨道:“夫人,姑娘绝不会有这种心思的。”
“住口,主子在这里说话,岂有你插话的份!退下。”郭夫人呵道,转而又强调着,“宜安快认错!”
王夫人听着郭夫人风轻云淡的口气,却认为事情很严重。
从前她看着朱璺只是个孩子,事实证明,是她想错了,这分明是个狐狸精,伺机夺她的地位啊。
她侧过头来看看自己的丈夫的表情,果然丈夫的面色没有多少吃惊,有的是一些意外的惊喜,男人都是这个样子,见一个爱一个,何况朱璺还是个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不动心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