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笑着把茶水分给朱璺和南宫常山。
南宫炎随便说了句话,就匆匆地离开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刚才他说过什么。
脑子里的每根神经都涨得紧紧的,好像在敲锣打鼓一样,头痛欲裂。
看着脚步错乱的南宫炎离去的身影,朱璺淡淡地问道:“朗月,你什么时候看见炎公子站在我们身后的?”
朗月忙道:“奴婢刚来就看见了。大公子正想吓唬姑娘们,被奴婢无意间叫了一声,把姑娘们给警醒了。姑娘您说,大公子会不会生奴婢的气?”
南宫常山平日体恤下人,看他们都可怜见的,于是同情地安慰:“不会的。我堂哥从不为这种小事处罚下人,更不用说亲戚家的呢。你多虑了。”
朗月讪讪地笑:“那就好。多谢姑娘好言相慰。”
朱璺抬眼看见朗月不自然的眼神飘忽不定着。
等到朗月飘忽的眼神落在望着她的朱璺的杏眸时,朗月又故作镇静,她握着描漆托盘的手紧了紧,道:“姑娘,要不要再替您倒一杯茶?”
“不用了。茶水喝多了,就想去净房,你陪我去一趟。”朱璺放下杯子淡淡道。
朗月应声放下托盘,跟着姑娘过去。
本来这是习以为常的小事。
以往姑娘去净房,都要一个丫头在门外把风,防着别人不知情闯进来。
更何况是在亲戚家。
朗月没有在意。
等到她们走到无人的芭蕉树下时,朱璺才蓦地站定,转过身,目光犀利地望着朗月:“南宫炎方才站在后面干什么?”
朗月惊道:“姑娘,他,只是想吓唬您。”
“不是吓唬,是想谋杀?”
朱璺脱口而出的话,令朗月微惊。
她不自然地握住姑娘的手,仿佛很害怕失去姑娘似的。
她环顾四周,然后惊慌的目光落在姑娘身上,忧心道:“姑娘,奴婢早上说过的。”
早上?
按照朗月的提示,朱璺想了想,不解道:“南宫炎丧母,我知道他很难过,可是和害人之心有什么关系?”
朗月轻叹了口气:“姑娘,是奴婢话说得不周全。其实,其实,炎公子认为,这一切都是姑娘所为。”
听了这话朱璺一惊。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几乎惊叫出声。
王夫人离世她也是听陈大娘说的。
因为王夫人曾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老夫人特意带她来送王夫人最后一程,南宫炎怎么会认为与她有关!
朗月不敢牵扯太多的细节。
这件事不仅关系到南宫炎,还关系到南宫昭所做的一切事。
若是让姑娘得知,她仍然是南宫昭身边的细作,姑娘肯定不会收留她在身边。
朗月想了想,找了个借口:“姑娘,这件事的确与你无关。但是,炎公子仍然在怀疑上次的蛾皇女英图。姑娘,您难道不觉得昭将军对您比旁人好上百倍吗?”
朱璺吃惊地看着朗月,惊大了眸子。
朗月看着她吃惊,也跟着吃惊。
她担心的是姑娘看穿了她的谎言。
两个人沉默片刻,朱璺略显心虚。
昭叔叔对她,的确有点
不远处南宫府的一个下人朝这边走来,两个人的谈话才中断。
下人走到跟前,朗月认识那个下人是南宫炎的心腹小厮苏三。
苏三垂首揖道:“我们公子请姑娘去水香榭一叙。”
水香榭就是翡翠湖边的那座三面环水的亭子。
听到水香榭三个字,朱璺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上次朱璧在那里失足落水过!
朱璺想着蹙了眉头。
朗月的心都提了上来,忙道:“我们姑娘一会要去老夫人那里,实在没有工夫与大公子叙旧,要不这样,等姑娘有空了,就去找大公子。”
苏三听了擦着汗,道:“大公子已在水香榭等候姑娘多时,还请姑娘移步前往。”
朱璺淡淡道:“若我不去呢?”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言语中的沉稳与冷静,如一座无形的山,给了苏三很大的压力。
他快应付不了宜安乡主。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七公子,你心虚什么?”
站在芭蕉树下的人不由得循声望去。
南宫炎拿着一根树枝,站在不远处,望向这边。
话语里带着挑衅与火药味。
“炎哥哥。”朱璺忙咳嗽一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南宫炎的眼睛盯在朗月身上,漫不经心地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宜安,我只是想叫你过来说说话,你担心什么?还是说,你做错了什么事,害怕面对我呢?”
朱璺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她转头对朗月道:“你们先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炎公子说。”
“想要私下说。好啊。满足你。”南宫炎心不在焉道,“苏三跟着朗月这丫头离开。”
“是。”苏三说着就先退开了。
朗月始终有些不放心。
她看向姑娘,心生犹豫:“大公子现在心情不好,什么事都会做出来,姑娘,奴婢不能离开您。”
南宫炎怒极反笑:“呵,你这个奴婢倒是忠心护主呢。我现在若伤了宜安乡主,我父亲还不要找我算账。你大可放心,即使要伤害宜安乡主,也不能让你们知道我是凶手。”
南宫炎的话语听起来很轻松,但是这个反常的态度令人讶然。
朱璺咬了咬唇:“朗月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