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说着走进花厅里。
见花厅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糕点。
羊微喻叫婢女沏上六安瓜片,然后挽着老夫人坐到上首,才道:“本来今日亲戚们都会过来的,但是因为二弟妹走得太突然,临时通知都来不齐,所以明日才是开丧的日子。今日老夫人和宜安就先住一晚,客房我已经着人准备了。在我们东府,晚一点。老夫人可以和我一起坐马车回去。”
“你做事细心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带宜安来,只为送她义母最后一程。听说昭将军心情不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老夫人道。
羊微喻把盛着茶糕的碟子推到宜安跟前,给她吃。一边做这个动作时一边道:“是啊,二弟因为这件事深受打击,一直闭门不出。还有我的侄子炎儿也是。这孩子受了刺激,已经两日没回来了。家里人正在找着。”
听了这话,杜老太妃眉头蹙起。
王夫人一去世,这对父子都倍受打击。
羊微喻忙又道:“老夫人也不必担心。过一程他们心情就慢慢好起来。”
老夫人淡淡地点点头。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群婢女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姑娘朝这边走来。
没等那群人走近,羊微喻远远地瞥见了,笑道:“是我们五姑娘来了。和宜安同岁。”
五姑娘?
朱璺起初不认得,经羊微喻这么一说,她猛地醒悟过来,是南宫师最小的女儿南宫常山。
七岁时在南宫府里,她见过几次面,因为年纪相仿,所以在一处玩得开。
不过隔了这么多年,都长大了。
各怀心事,没有人介绍,两个人走在街上路过了,也只当彼此是陌生人。
南宫常山长得圆润,面色也很红润,身材比较丰满,记得小时候她笑起来时,就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常山走近,给老夫人和继母行了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道:“父亲大人说,今日杜老太妃来了,母亲若事情能早点忙完,就带着贵客四处转转,不要把族里的悲伤气愤传给杜老太妃。”
羊微喻道:“告诉你父亲,一会我就带太妃回去。”
“是。”常山言语非常端庄,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望向别处。
老夫人见她如此持稳,略有惊讶。
想不到南宫昭的小女儿家教这么好!
南宫常山很少出入交际场合,不知道是她自己不愿意还是微夫人不准。
老夫人回头望向自己婢妇陈大娘,陈大娘会意,取来一对金镯子,道:“这是老夫人给五姑娘的见面礼。”
南宫常山这才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继母。
等到微夫人说“老夫人给你的快接着”时,常山才双手捧过,再次福了福,道谢一声。
常山被调教得如此谨慎,循规蹈矩,老夫人看了又怜又叹道:“我们长乐若有长山的一半持稳就好了。”
“老夫人说笑了。长乐亭主活泼大方,岂是常山能比的。”
羊微喻的话让朱璺心里难过。
不是亲生的,怎么说都不心疼。
还是亲娘最好。
没娘的孩子真得像根草啊。
南宫常山看似光鲜,实则也不过是可怜的金丝雀罢了。
关在笼子里颜色光鲜的鸟。
羊微喻道:“常山见见亲戚家的姐妹。”
听到这话,朱璺想着就站出来了。
耳边传来羊微喻的话:“朱王爷的七姑娘宜安。”
“宜安?”南宫常山微愣,目光落到对面的朱璺漂亮的面庞上,眸子一亮,方才死板地表情不禁亮了,“你是宜安?”
朱璺忍着激动,佯装初次相识,“是啊。常山姐姐。我叫宜安。”
因为常山的继母在,而微夫人并不知道她们曾经相熟的事,所以当着常山的继母,她注意着分寸,免得微夫人误会自己的介绍多此一举,把由尴尬生起的怒意迁到常山身上。
常山也明白她的苦心,朝她福了一福。
老夫人见状,就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应该能说得上话,宜安,你和常山出去玩吧。”
“多谢老夫人。”宜安福了福。
常山看向她的继母。
微夫人发话道:“既然老夫人这么说,常山就你带沛王府的七姑娘去外面转转吧。”
“是。”
南宫常山极规矩地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才松了口气。
表情不再像先前在花厅里那样紧绷着。
她拉起朱璺的手,喜出望外道:“宜安真是你!上次你来时,我想见你,可是总不得空,想不到,今日无意间碰到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几年过得可好?先前听说你回去后就病了,是不是真的?”
南宫常山有很多话和小姐妹说。
而朱璺的想法也被身体里的一个思想控制着,脱口而出一箩筐的话:“我刚来,也没想到能见到你。我这几年过得还好,前几年大家说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女,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常山你平日里做些什么呢?多久能见一次你的姐姐们?”
南宫常山突然被问得失语。
她表情有点落寞。柔弱的目光下垂,手足无措,生硬地摇摇头,道:“我姐姐自从出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我平日里在家做做女工。”
朱璺握着她的手时,明显地感觉到指腹上茧子,心里咯噔一下。
即使是学做女工,也不需要做得这么努力吧。
朱璺不解地低头细细地看了下她的指腹。
长期做女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