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出去啊……”

我靠着木门,颓然坐下,心思烦乱,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可是到底有什么问题,却是一时半刻想不出来。花园里本就人少,这间禅室更是家里的禁区,姐姐这样将我反锁在里面,其他人根本想不到。海朱世舫还在绣楼里等着我,师哥的伤也需继续施针,种种的问题摆在眼前,如海潮一般席卷了我所有感官。闭上眼,小丫头死前难以置信的眼神在眼前晃过,男人凶狠的手段,血染的绣服,白色的纸条,还有纸条上跳动的黑字,渐渐变成红色的血滴,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

“啊……”

我痛苦的睁开眼,用手捂着脸,不一会儿,那手也仿佛沾了血,变成了小丫头身上天青色的美丽绣服。一会儿,那绣服也没了,摇身一变,成了昨夜桂树旁冒出的黑影儿,追着我跑上绣楼,举起了手中白哗哗的短刀……

四周寂静了下来,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如洗,愈发叫人想起了刚才。姐姐此刻在做什么?她会怎样与众人解释我的突然不见?是实话实说?还是……师哥呢?他会像昨夜一样出来救我么?还有世舫与海朱,他们会不会诧异?韩妈又该如何?屋中的观音象神色肃穆,明黄的坐踏刺着人的眼儿,我不禁想,与我相干的这些人此时都做着什么呢?

顾少顷在姐姐带我出去那刻就觉今日的刘府大小姐与上次相见格外不同,彼时,他看着外表端庄秀丽的刘明昭,总能从她温婉贤淑的笑意中看出一两丝幼时关于母亲的记忆,所以,在他告诉父亲自己要娶罕昭时,父亲讶异却平静的告诉他自己也有娶阿昭姐姐的打算,他生气,却并不憎恨与父亲暗通款曲的刘府大小姐。

他记得当时父亲苍老的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无奈:“少顷,父亲不是逼你,你母亲去了二十年,我没有一时不在想念她,我知道你对小顾氏有抵触情绪,甚至是厌恶,所以这些年始终没有抬她侧室的身份,可她终究为我生了你弟弟。但刘家那孩子……你们终究是有缘无份啊,老贺已然开了口,你难道要我去和他抢儿媳妇不成?所以,少顷,在我们四人的关系中,老天也是站在我这边的。你和那丫头,还是断了吧!”

断?怎么断呢?顾少顷想,从14岁那年元月到现今,她是他灰色生命里唯一出现的温暖,要他放弃这缕暖身的阳光,以后的日子怎样熬呢?顾少顷想着,愈发坐不住沉重的身子,起身对着正为他准备施针的冯大夫道:“冯医生,我待会再施针,罕昭被她姐姐带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我觉着事情有些不对!我得去找她。”说罢,他不待冯大夫答应,起身就要往屋外走,还未站稳,已重重摔在地上。

“少顷。”世舫眼疾手快,堪堪扶住他倒地的身子,嘴里答应道:“你别急,我去找。大表姐很疼阿昭,应该不会有事。”

“是吗?可是我看她今日并非如此,眼里笑意也无,那种清冷之光只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家里这两天的事有关。昨晚有人要刺杀阿昭,这件事我还未来得及告知诸位。”

“什么?你说什么?”海朱和韩妈同时开口,惊呼声不亚于一场撕声力竭的呐喊。

“所以我将小妹藏了起来,避免被奸人所害。”姐姐说着,换了一身梅子青绣白色玉兰花的旗袍,重新走进了众人的视野,“顾师弟不用这样看着我,虽然你此刻与阿昭相恋,我却是她嫡亲的姐姐。做姐姐的保护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顾少顷冷哼一声:“保护?五个月前师姐说这样的话,少顷还会相信几分,只是如今却是大打折扣了。”

“大打折扣也好,道貌岸然也罢,左不过我不会害她就是了。可是明昭到是十分好奇,顾师弟是如何喜欢上我家阿昭的?”

姐姐的话绵里藏针,带着无上的试探与讥讽,据海朱后来讲,师哥听了,只淡淡一笑,脸上露出少有的柔和,过了半晌才缓缓答道:“这个,就不劳烦师姐操心了,阿昭自会知我。”

其实我也很想问他,自己既不温柔也不见得善良,在他面前更是毫无中国闺秀的形象可言,这样的我,他是如何爱上的?可惜,当时的我正在禅室敏思苦想着怎样出去,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

韩妈一双眼睛从姐姐脸上滑到顾少顷脸上,又从顾少顷脸上滑到姐姐脸上,默默的不做声。经过刚刚一番争吵,她俨然已将自己划到姐姐的阵营,怒视着眼前这个鸠占鹊巢的男人。他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自己叫板?韩妈想着,要是早几年大清朝还在的时候,自己好歹是老佛爷面前一等一的心腹密探,二等银簪的分位并不是如今这副好惹的模样。可惜,她奉命潜入各个大臣的府邸,到底没打探出刘老太爷有何妄动的意向,到是和他们家的人处出了感情。一来二去的,自己反倒不想离开了,要不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她又何必如此?

韩妈懊恼了没多久,有小丫头来请韩妈和姐姐去前厅问话,说是警察正等在正厅一一审问家里的下人。海朱和世舫就在这当口,与师哥商量起寻找我的计划。

这时侯,花园里突然响起喧哗的人声,

人群朝着后院这边跑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十分急促,隐约听到父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在喝问什么。我试图抓住机会,向着窗外使劲呼喊,然而祖母的这间禅室似乎隔音效果很好,无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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