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嵘并不适合在此刻和克查摆弄架势拼死一战,那是肯定的。
只是克查明摆着就是一直操纵着阿古曼的幕后黑手,此人一日不除,赤嵘就一日难以睡的安稳。而就算克查暂时也不会对赤嵘怎么样,那也难保他存着别的野心——等赤嵘将整个穹夷安稳下来并且经济也带动起来之后,再一举发兵造反,捡的更是现成的便宜。
看样子……又得她出面了。
眼光投过去,赤嵘正悄悄看过来,那眼神,鬼鬼祟祟的。
又叹了口气,宁馥心想自己这个和平使者真是不好做啊……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先留下克查的命,也无所谓。
“各位大人说得是。”她微笑着开口,“你们放心,大王不过是顾忌着穹夷政权的安稳而已,克查如何赔偿我管不着,不过哈卓的去处,我却是可以做主的。”
族长们眼前一亮,觉得这位大周的女爵虽然年轻了些,但是有胆有识,又知情识趣,确实,这件事,她还真比他们这些大男人好做主些。
“宁馥。”赤嵘慢吞吞皱眉道,“怎么能让你见笑,来接我这边的包袱。”
装,你接着装!宁馥恨不得瞪他一眼,脸上却只好继续和蔼的微笑,“来面不往非礼也,我们大周送了好些女婢来穹夷,做为交换,你们把哈卓交给我带回大周,也不算不划算吧?”
“这当然没有不合适。”顿时有人就附和,“哈卓向来也喜欢大周的文化的,我看她早就想去大周一游了,在穹夷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出去长长见识!”
“这不是麻烦人家女爵大人吗?怎好这般送去个人白吃白喝?!”赤嵘横眉竖目。
“当然不能白吃白喝,这笔帐算私人的还是公中的,都由大王来买单就是。”宁馥笑,“大王,您破费了。”
赤嵘垂下眼睛,望着她那双雪色般的眼睛,这是宁馥第一次这般柔情似水的跟他说话,还是在这种必须要做戏的公众场合,虽然明知是做戏,可一霎间心中热潮一涌,险些上前要揽上她的肩头,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最接近她一片温柔的距离里,将许多压在自己心头的话都说给她听。
他眼神一紧,宁馥立即察觉,淡淡笑着,不动声色的转了目光过去,赤嵘望着那飘远的眼眸,隐约间在袖内的手有个挽留的动作,随即却只能恋恋不舍的也移开了目光,他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掌心,神情一瞬间有点远有点迷茫,似乎还在慢慢回味着刚才那一刻的温柔如蜜,回味着属于看似温柔实则冷淡的宁馥,难得的对他这般轻暖。
宁馥却已经走了开去,扶住哈卓,笑道:“我代表大周的人民欢迎你。”
哈卓望着她,眼神里没有欢喜,倒有些奇怪的意味,克查冷着脸站在一边,目光闪动。
赤嵘没有看他的表情,他讪讪搓着手,给宁馥递眼色,眼色中写满了“姑奶奶辛苦你了谢谢你了给我把这个大麻烦解决了以后你只要开口我这边立即二话不说有求必应”的意思。
宁馥瞟他一眼,露出“我是个生意人干赔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也不用对我感恩戴德这笔账我会好好跟你清算你到时候别跑单就行”的神情。
众人不知道这二人眼里的机锋,都松了一口气皆大欢喜,最主要的是不用大动干戈的同时,宁馥还肯继续和穹夷做生意,比起让他们联手一起把赤嵘搞下来要容易的多好处也更多。
赤嵘肯退步,很明显这都是宁馥的功劳,布图首先笑道:“恭贺大王,宁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人中之楷模,草原有福,您也有福。”
“是啊”,赤嵘立即十分感叹的接上,“但望我这福气能永恒绵长。”
宁馥笑笑,转移话题:“既然此事已定,剩下的就是你们穹夷的家务事了,我们不宜在穹夷滞留太久,明后日休整一番就会启程。”言转转向哈卓:“回去收拾一番,跟我一起回大周。”
哈卓脸色一黯,宁馥悄悄过去递了句话:“你且放心便是,只要你不在王庭,我敢保证赤嵘绝对不会对克查动手。”
这话一出,哈卓本是不敢信的,但一望进她的眼睛,不由的又被吸引了住,竟觉得甚是可信。
宁馥朝她挤了挤眼。
赤嵘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克查动手,这个时候动手的话对赤嵘是最为不利的,要清理门户也得挑挑时候,而她早就看出来了,克查对赤嵘的针对未必是因为儿女私情,但是哈卓的存在却绝对是个导火索,把哈卓这个火种移出王庭,克查起码能少一大半针对赤嵘的动力。
“怎么走?”克查突然冷笑,“外面不是还在水深火热?”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方才赤嵘进来的时候外面的景象,脸色都变了变。
“哦。”宁馥又探了脑袋过来,道:“估计这会儿大家都睡下了,不当紧,在这河畔能有共度一夜也是一场缘分,等天亮了自然就会清醒,将士们在这边休息着暂时拔不了军,几位大人还是可以……走回去的。”
用了催眠弹,就连外面的马儿都也全都趴下,更甭论人了,不睡上七八个小时别想睁开眼。
众人震惊万分,不敢相信赤嵘这边是如何做到的,要让上万人同时昏睡,点昏睡穴的话这得用多少人才能做得到?
手指头都要戳断了吧!
不过这昏睡却不伤人命,这也是让大家感怀不已之事,不禁的齐齐也是松了一口气,布图的脸上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