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身上也有些伤,不过已经包好了,就是尾巴毛秃了一块有些显眼。”

“我还未开口问,他倒是先招我坐在他身边。”

“我坐下后,他将那小狐狸放到了我怀中,又从身侧拿了一罐药,往自己脸上抹了几下。”

“‘这小妖狐的母亲被大妖吃了,我就将它带回来了。’他伸手又抚了几下已经睡着的小妖狐的背毛。”

“我看他眼底当真是毫无对妖物的厌恶之感,便没忍住便问他,他明明为僧,为何还要管这些妖鬼之物。”

“他轻笑了一下,反问道:‘你为妖,若是有旅人歇于你树荫之下,你会将其赶走么。’”

“我说,若只是过路人,自然不会。”

“‘那便是了,我为僧本就求心怀慈念天下,人也好妖鬼也好,又有何区别,众生皆难为,若我可助于他们,那也是圆了我的修为。’”

“‘有善妖情鬼念人,也总要有人度化他们,我不过是有幸可为之罢了。’”

“那晚,他就那么轻笑着,我觉他是个怪人是个逆僧,可却又觉得他是我遇过最好的人。这世间的善意,大约他都有。”

“那之后,我便时常化成人形,去他院中坐一坐。”

“他那里有时很吵,他忙着度化那些妖,还有那些受了伤求他庇佑的小妖也总是团团围着他。我站在那些吵杂之外看他。”

“他从未急躁,总是轻言念珠,安抚着一切。”

“可有时又静得宛如尘落成寂,他站于院中,微微抬头不知看着什么,我就在他身后,静静看着院中池水,和水中映的他。”

“只等他收回目光,微微侧目看向我,轻笑着问我一句‘要喝茶么?’”

“他煮了滚水,泡茶予我,手起手落间我看到他腕间也有浅浅的朱砂纹。”

“我问他,那是什么。”

“他抬起手腕,另一手轻轻抚上那朱砂纹,低着头,轻声道‘这是命数。’”

“我不懂他话为何意,只是抿着茶,偷偷瞧着他微垂的目光。不知怎么,我总觉他眼中有些于以往不同的东西。”

“有一次他被一恶妖所伤,我瞧他气息衰弱便想度些我的妖力给他,却不想他竟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还将我赶出他的屋子。”

“那时我想他终究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妖的,竟是连我的妖力都觉得是污秽之物不肯接受。”

“其实,于我来讲,他不接受正好还省了我费去自己的妖力。可一想到他竟是拒绝我的帮助,又觉得心中烦闷。”

“过了几日,他身子才渐好,坐于我树荫下,轻轻抚着我的树干,声音似是带了些软意‘你可是生气了?’”

“我不愿理他,没有化人形也没有说话。”

“‘我并非不愿接受你的帮助,只是我命数如此,不可救。’”

“那似是他第二次提到命数,我虽还有些怨,但还是晃了晃树枝,问他究竟何为他的命数。”

“他微微阖起眼,身子靠在我的树干上,手上抚摸着我的露在外面的根茎,轻声道‘众生念苦,四方皆普渡才可我换一渡。’”

“‘我放红尘愿入佛道,念得人间,却念不得自心之惑。这是我的命数,所以救不得。’”

“其实我那时依旧不大懂他的话,但他掌心温和,我知他当真是未看轻我的。于是我化作人形,坐在他身侧。”

“他见我化形,微微笑了一下,却未再多言,只是靠着树干似是睡着了。”

“待他再睁眼要离开时,他手念佛珠对我说‘若有一日,我要去了,你度我可好?’”

“我以为他是在说笑,我不过是一个妖物,又怎可度人。可他笑笑就离开了。”

“那日看他离开的背影,也说不上缘由,就是忽然觉得有些慌乱。”

“可那日之后,他依旧度妖度鬼,甚于一些远处的妖鬼之物也会跋涉而来,只想求他度他们入一个轮回。”

“说起来,若不是他食素剃度,我倒觉他更应做一个风雅游士。春日间他捻花轻嗅,夏日白衣廊前,秋日做香三两支,冬日炭火煮雪饮茶。”

“我给过他我枝叶间开的花,看过夏日晚风间他轻言浅笑,闻过他的沉香也喝过他的茶。我想,我定是与他最亲近的妖,可却又觉我永远只能是只妖。”

“我知人命数终短,可想着至少还有个四五十年的光阴,也够了。”

“可我却不曾想,我未见其衰老之态,他便真的要去了。”

“有一日晚间他来到我枝叶之下,他未穿僧袍,只一身白袍系身,赤足踩于草土之间,以额头抵在我的树干上。”

“我鬼使神差地化作人形,与他额头相抵。我本以为他会生气,因为这十几年来我虽见他身侧妖鬼众众,可他从未与他物有任何碰触。”

“可他还是那轻笑的样子,甚至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

“我看见他眼中有如尘世芸芸,虽柔和万分却也含着重重浩荡。”

“过了半晌,他才收回手,开口轻声道‘我命数要尽了,这最后一程,你度我可好?’”

“我楞在那里,他之前说的那话我真的只当是玩笑之言,却不想他又再次提起。”

“他见我惊讶,只是伸出手臂,上面的朱砂纹竟是彻底没了。”

“‘我非高僧也不是仙人,本是无法度这众众妖鬼的。我是以命度众的,这朱砂纹是我之命,朱砂净了,我也该去了。’”

“我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心中难受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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