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辕帐的气氛这会儿也有些沉闷。左将军赵永方,右将军孙青海……足足五六位将军齐齐端坐中军帐中。就在昨日,几人还是神采飞扬——这几人武人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俱出身于大正朝廷的小世家。当初会从军,可不就是因为在朝中找不到其他好的出路?所谓病急乱投医,就烧了四皇子姬临这个冷灶。再没想到,竟是押中了这样大一个宝。还以为姬临能做个安安稳稳的王爷,他们几家也算有了依靠。如何能想到一向坐冷板凳的四皇子能绊倒其他皇子,成为最后的大赢家?至于他们这些一直在帐下听命的,可不凭空搏了个从龙之功?这些日子以来,几人明显感到了不同。就比方说他们几个,五皇子权势最盛时,家族中的掌权者可不是一再写信,责令他们赶紧想个法子跳出四皇子这个泥坑,不然真是牵连了宗族,少不得要把他们除名。这才多久啊,族人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连族长都亲自写信,盛赞之外,更是嘱咐,一定要好好侍奉太子殿下,甚至家中妻儿来信,说是自己这一脉在家族中地位大大上升……众人扬眉吐气之外,对太子身边的位置,也就格外看重——譬如说太子返京,军权要交由何人掌控?要说几人对自己的资历还是颇为自信的,毕竟,之前太子不受宠时,可不就是他们这些人守在太子身边,说是同甘共苦也不为过。虽然钦州一战,那沈承出力更多,可是所谓论资排辈,和他们这些太子身边的老人相比,沈承那等乳臭未干的后辈又算得了什么?之前几人也合计过,皇上会发这样一道圣旨,十有**,是那沈承担任皇帝亲卫时,入了皇上的眼。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根据从朝廷得来的消息,皇上这会儿已是病入膏肓,太子这次回去,说不得就要登基。即便这会儿不能改变圣意,也得从太子这里得个明白话,怎么着也得让太子明白,相较于沈承这样一个外人,还是自己这些老兄弟更靠谱。更别说几人之前还掌握了另外一个消息,那沈承已然和军师杨希言的妹妹订了亲,所谓功高震主,杨家出了一个太子太傅,又有神机妙算的军师杨希言,再加上一个掌控天下兵马大权的女婿,这样的人家,就不信,太子心里不忌惮。“我老赵是个粗人,想说什么也不会藏着掖着,”赵永方冲着坐在最中间身姿挺拔的姬临恭恭敬敬的一礼,“北军可是殿下领着我们兄弟风里来雨里去,一手拉拔起来的……”因着五皇子的刻意针对,军营三不五时就会断了粮草,没奈何,姬临甚至亲自带领手下一起种田。又因为北方异族乃是四境中最嚣张也最骁勇善战的,甚至很多次,姬临不得不饿着肚子带着手下和敌人作战。说道这里,赵永方也动了感情,眼睛都有些红。“咱们北军号称‘铁军’,可不正是兄弟们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那沈青云的手下也就罢了,所谓子承父业,归那沈承也没什么可说的,凭什么连咱们北军也要交给那沈承统领?属下怎么也想不通!”这番话粗一听来也算有理,更是点出一个让人有些膈应的事实,沈承可是沈青云的儿子,而沈青云正是五皇子姬晟的亲姨丈!一番话当真是绵里藏针,颇有心机。孙青海几人对视一眼,也纷纷附和:“北军永远是殿下的北军……”“属下等誓死追随殿下!”姬临蹙了下眉头,刚要开口,有侍卫进来回禀:“启禀殿下,沈承将军和杨希言军师求见。”“军师也要跑来掺一脚吗?”孙青海不满的撇撇嘴,咕哝道,“生怕别人不知道沈承是他妹夫还是怎地?可妹夫再亲,还能亲过咱们这些老兄弟不成?还有那沈承,这么急巴巴的跑来,对这大元帅之位还真是看重的紧啊!”“青海慎言。”姬临眼中闪过一丝暗色,明显已是有些不悦。又冲侍卫道,“去请军师并沈将军两人进来。”看来殿下心里,军师的地位依旧是非比寻常。赵永方心里暗忖。却也明显的注意到一个细节,太子提起两人时,明显把杨希言排在前面,而把沈承放在后面。可论起官衔来,分明是沈承更尊才对……这是不是意味着,太子殿下心里,对皇上的这道旨意也有不满?正自胡思乱想,两个人已是并肩而入。左边的那位剑眉星目,龙骧虎步,顾盼间全是睥睨之气,不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兵马大元帅沈承又是哪个?至于说右边那个则是一袭青衫,身姿若翠竹,容貌若九天皓月,远瞧如天上谪仙降世,近看却自有令人心折的高华气度。赵永方等人心里却是同时一紧,齐齐站起身来,冲杨希言一拱手:“军师。”几人如何不清楚,杨希言这小白脸瞧着年轻,却最是一肚子坏水,哪一战不是坑的敌人哭爹叫娘?至于他们也都或多或少的在杨希言手里吃过暗亏,以致现在瞧见,还俱是心有余悸。至于说沈承这位未来的上峰,几人却是和没瞧见一般——要是沈承这会儿就发飙,那才好呢,太子性情最是直爽,可不是最不喜那些好大喜功嚣张跋扈的人?却是正好和沈承扫过来的一眼碰了个正着,却是齐齐心里一突——这沈承的眼神也太吓人了吧?本来几人久经沙场之下,自然人人俱是气势非凡,寻常人见到他们身上的杀气,无不凛然低头。本想着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即便上了战场,又杀了匪首,十有**,是运气好罢了,相较于他们这样的沙场宿将,却照旧只有沦为陪衬的份儿。怎么也没想到,沈承身上的气势较之几人,竟是更盛。说是神威赫赫,也不为过。尤其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