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你们瞪我做什么?”沈青云有些受惊,猛一勒马头, 刚要说什么, 忽然听见远方一阵股噪声, 却是烟尘四起, 几乎能遮蔽天日, 顿时脸色苍白, 嘶声道,“混账东西, 还愣着干什么, 快关城门!敌人杀过来了!”
李绍真是个废物!
一众将士立时怒目而视,只沈青云积威使然, 一时无人敢出言指责。
看城门差人仿佛没听见一般,根本没有关门的意思, 便是自己手下将士,也一副愤愤然的模样, 沈青云顿时有些发慌,刚抹了把冷汗, 不妨一阵击鼓进军的声音陡然传来, 沈青云手里的帕子应声而落,胯下的马也不安的尥起蹄子来。
沈青云惊叫了一声,手里鞭子指向城门处:
“快,快关城门,不然,军法伺候!”
一众将士依旧是一动不动,倒是沈家出来的那百十名亲随应声而出,手中兵器直指向城门差人:
“不想死的话,就把城门关上!”
那城门守是个三十多岁的黑瘦汉子,闻言一梗脖子,愤愤然道:
“真是胆小如鼠!不过是听见喊杀声,就这么不要命的跑回来!后面可全是咱大正的同胞!怪不得会打败仗!”
“这里可是钦州城,一切有钦差大人做主,一个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脸面瞎指挥!”
不得不说,汉子说出了全城百姓的心声。当初这姓沈的入城时端的是耀武扬威,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再不想却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还想着有这十万大军,怎么也能撑到朝廷派来援军的时候呢,哪里想到这沈青云竟然一个硬仗都没打,就这么一路败着逃回来了。硬生生让钦州成了直面叛军的最前线。
怕死成这样也不知朝廷怎么就会瞎了眼,选了这么个脓包。
“简直是找死!”被人这么直接剥了脸皮,沈青云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之下,冲自己手下道,“谁过去把他的脑袋给砍了,本帅赏百金,不,千金!”
其他人尚且无所动作,沈青云的亲随沈怀却是掂了把大刀就扑了过去:
“大帅面前也敢猖狂,还真是活腻味了!”
作为沈府家将,这沈怀也同沈青云一个脾性,敌军面前吓得屁滚尿流,自己人面前却惯会耀武扬威。看沈青云着了恼,第一个就蹦了出来。
他身后几个同样出身沈家的亲信也跟着上前,三下五除二把城门守卫摁倒在地。
有人推搡着城门卫往苏怀手中的利刃上送,更有几人竟是直接就要依照沈青云所说,关闭城门。
眼见得将士们不过近来三分之一,真是就这样闭了城门,说不得好几万士兵就得死在城外,副将仇英最先闪身而出,跪倒在地:
“大帅!这城门关不得!有林泰将军拼死殿后,敌军声音尚远,一时半会儿绝追不到这里,若然把兄弟们关在城外,如何对得起前方血战的林将军?”
仇英的话无疑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当下呼啦啦又有几十个将领跟着跪倒在地。
没想到这些人竟敢公然否决自己,沈青云气的举起马鞭照着仇英当头击落:
“一个个想造反不成?你是元帅还是我是元帅不想待在这钦州城里即刻就滚出门的兔崽子一块儿宰了了事!”
仇英被抽的一下歪倒在地上,和他一起跪着的将领纷纷抬头怒视沈青云。
沈青云被瞪得一哆嗦,连马都往后退了好几步,一时面色更加阴沉:
“真是反了天了!你们是大正的臣子,还是西寮的人……”
不意身后一个高亢的男子声音响起:
“我也想这样问——敢问沈大元帅,还记得自己是大正的臣子吗?”
沈青云听得心里一紧,下意识回头,正好瞧见被一众府兵簇拥着的一个中年男子,不是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所谓亲家杨泽芳又是哪个?
同一时间,一个英武汉子闪身而出,先一脚踹飞沈怀,救下那城门守卫,又劈手揪住去关城门的沈青云两个亲信后背衣襟,手一用力,就把两人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紧紧簇拥在沈青云身旁的其他随从,便是沈青云的马受惊之下也猛一尥蹶子,沈青云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被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杨泽芳,你找死!”沈青云气的脸都青了,指着端坐马背的杨泽芳咆哮道,“竟敢插手军务!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拽下来,军法处置!”
只吆喝了半晌,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以仇英为首的将领根本就是充耳不闻,至于那些亲信们则是这会儿还被砸的晕头转向,醒不过神来。
倒是周围百姓并杨泽芳身旁府兵,闻言大怒,甚至一耄耋老者直接上前,朝着沈青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要不是有你这样的窝囊废元帅,咱们大正的军队怎么会输!还有脸对杨大人吼,要不是有杨大人在,说不好我们钦州城也被你和那个姓周的送给西寮了!”
“可不!那可是十万大军啊,听说一路上就知道跑了,要是不跑,说不好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可不是!我有个亲戚就在城外,说是亲眼见着,跑的太急了,光自己人踩死自己人的都数不过来了。”
“真是丢人现眼!那可是英国公沈家啊,怎么会有这样没用的后人,真是丢先人的脸!”
“什么沈青云,还是叫沈落跑好了!”
“落跑元帅领着落跑的手下,还真是……”
那些议论声越来越大,一众将士早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