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道之上,燕文灏转着头,这看看,那看看,对这灯会满眼的好奇,他是第一次见,因此没了平日的沉稳,倒不免多了几分孩子气,眼睛也有几分明亮。
慕子凌走在燕文灏的身侧,任由燕文灏紧紧牵着自己的手,偶尔会心有所感,偏头跟燕文灏相视一笑,十分地默契。
两人一起在这热闹的街市之中前行,纵然周遭会有各式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但燕文灏都毫无在意,依旧自在的很,而慕子凌,虽然会稍稍有些不适应,然而感受着燕文灏手心的温度,他却也不舍得松开了,便就这么走着,到后面,竟也渐渐习惯了。
悠闲自在地走了一会,在街道的拐角处,他们看见了几个蹦蹦跳跳的孩童走过,各自手里都拿着一盏不同形状的花灯,而在他们的后面,是一对母子,母子两人似乎并不富裕,身上的衣裳都打着补丁,但面上,却洋溢着十分幸福的笑容,小孩仰着头,一直叽叽喳喳的,似乎十分满足。
那小孩的一只手被他母亲牵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一盏老虎形状的花灯,做得十分相像。他大概是很喜欢那盏花灯,句句话都不离它,几次仰起脑袋,都是跟他母亲炫耀着这盏灯,燕文灏看了觉得有趣,便停下来多看了几眼,一双好看的眼里,悄然闪过了一丝羡慕。
站着看了一会儿,那对母子已然从他们身边走过,渐渐走远,但燕文灏却像是怔住了,始终未收回目光,只是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平淡无波,不见任何波澜的模样,而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一抹艳羡,已然被他又藏进了心底的最深处,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又过了一会,燕文灏才收回视线,正欲转头同慕子凌说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寻声转过头,燕文灏就见这闹市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匹马,那马匹通体雪白,上头并无坐人,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般一路横冲直撞,使得街上百姓不得不匆忙躲避,唯恐伤了自己。
就在这时,燕文灏猛地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他定睛看过去,原是在不远处,刚才那个小孩正站在路中央,呆呆地看着向他疾驰而去的白马,完全忘记了反应。见状,燕文灏的神情骤变,他瞬间松开了慕子凌的手,然后提气一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小孩的身旁,一把抱起小孩,翻身跳上了马背。
这马本就不知怎么得受了惊吓,这会儿感觉到有人跳到了自己的背上,更是停不下来,抬起前身,嘶鸣了好几声,跑得更快了。
察觉到胯-下的白马越发狂躁起来,燕文灏紧紧地皱着眉,他把小孩禁锢在自己胸前,又两只手勒紧了缰绳,花了好些功夫,才终于将这匹发狂的白马制止住,让它安静了下来。
从马背上跳下来,燕文灏把怀中惊魂未定的小孩放到了地上,又转身从马屁股上取下了一支羽箭,仔细端详了片刻,再抬头时,他猛地把目光凌厉地射向了人群的另一侧,那里,站着一群格格不入的人,站在最前头的,是一名相貌中上的华服青年。
这名华服青年的怀中还搂着一名散发着脂粉气息的女子,此时他正低着头,跟女子谈笑着,只见女子巧笑颜兮,用手帕捂着嘴,笑的十分开怀,而在他们的身旁,则站着一名身着外族服侍的壮汉,他的手中,尚握着一柄长弓,这羽箭,正是出自他之手。
大概是察觉到了燕文灏的目光,华服青年疑惑抬起头来,在看到燕文灏之后,便冲燕文灏抬了抬下巴,又高高在上,蔑视地看了燕文灏一眼,眼神恶意满满,随后淡声对身旁的壮汉吩咐道:“卜诺,好戏看完了,我们走吧。”说罢,他哈哈笑了几声,就搂着怀中的女子,领着一群人,转身离开了。
看着这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燕文灏紧抿着唇,眼眸幽深冰冷,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恰好这时,慕子凌神色焦急地赶了过来,拉回了燕文灏的接近崩溃的理智,否则只怕他会忍不住出手,去好好教训那些人一番。
“文灏,你可还好?”
疾步来到燕文灏面前,慕子凌把燕文灏上上下下仔细地都看了一遍,确定燕文灏毫发无伤之后,才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拧着眉看了一眼他手中带血的羽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把羽箭递给了稍迟了一步的多元,燕文灏迎着慕子凌那双担忧的眼睛,心中的怒火被压下去了不少,重新牵起慕子凌的手,他轻声回答道:“无事,便是有人故意射伤了这匹马,想看这马匹伤人,以此为乐罢了。”
闻言,慕子凌眉头又紧了几分,他追问道:“他们是何人?”
摇了摇头,燕文灏冷声道:“不知道,不过我会让暗一前去查探一番的。”他若是刚才没看错,那名执弓的异族人,分明是匈奴人的扮相。倘若真是匈奴人,那么……他们来到京城,所图何事?
慕子凌抿了抿唇,正欲再开口时,就听见一道沙哑的女声响了起来,寻声看去,原是那小孩的母亲,已经赶了过来,如今正像是失而复得般的,用力抱着那名孩子,嘴里反反复复地重复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谢谢,谢谢——”
听着这连声的道谢,燕文灏回过神来,他垂了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怀中紧紧抱着刚刚被他救下孩子的妇人,愣了一会,半晌后才回答道:“不必谢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