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男子狐疑地看着她,他早已做好她提过分要求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这个要求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若是哪日她得罪了上面的人,便不是救她那般简单了,阎锦没打算多说,便不再开口。
一旁的百里墨不满意了,嚷嚷道:“青玉,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要他帮你做甚?”
阎锦摸摸他的头,浅笑不语。百里墨还小,纵使他现在想护着她,也是有心无力,再则,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永远只能待在这里,若只能待在这里,顶着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份而活,若有一日百里墨不再护着她,她却依赖着他的保护,那么,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她,不能依赖别人。
马车在二皇子府门口停下,百里墨先跳下马车,阎锦随后跟上,在走出去前,阎锦顿住,低声道:“作为一个杀手,你是不称职的。”
男子愣住。
作为一个杀手,若满身杀意,是杀不了人的,真正的杀手,是无声无息,没有杀意的。
阎锦走下马车,忽觉杀意扑面而来,不过一瞬又消失无踪,阎锦回头望了眼垂下的车帘,转身招呼闻讯出来候着的青兰等人,“叫人帮忙把车里的书搬去主子的书房。”
“那什么,李铭,你们几个,快点来搬。”青兰指着后面站着的几个小厮道。
名唤李铭的少年应了,领着人快步过来,钻进了马车。
阎锦抬步往门内走,眼角余光偶然瞥见,车帘半扬的车厢里,已然空无一人。
*
书房里,阎锦靠坐在太师椅里,翻着从弘文书院拿回来的书,百里墨则伏案抄《孟子》,抄一会儿,嘀咕一下,说的极小声,阎锦听不清楚,也没有要问的意思,自顾自的看书。
刚拿起一本,忽的顿住,只见泛着黄的书籍上,放着一只小小的哨子,小指一般粗细,通体银白,似玉非玉。
阎锦顺手将手中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哨子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哨子一端略微凸起,凸起的地方钻着一个小孔,挨着小孔的地方,几个篆字若隐若现。
“付平生……”阎锦轻念出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果然,她没选错人。
阎锦起身,取了几条青绳来,随手打了个中国结,将哨子穿在结上,绑于腰间,手下意识地摸了摸乖乖垂在腰间的哨子,阎锦拿起书,继续翻看。
大梁国的文字与古时的繁体字一般无二,阎锦略有涉猎,倒是大半看得懂,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如今她已知道不少,她所在的国家名为大梁,当今圣上已登基十五载,如今乃是永兴十五年,大梁国虽不是最鼎盛的国家,却也是地大物博,国强民富。大梁周边小国不少,遥遥相对的大国也不少,如今各方都较着劲,一时倒也是相安无事,人人都知道,祸乱,早晚会爆发,只是现在压着而已。
“青玉!”百里墨偶然瞄到阎锦腰间的物什,顿时不满起来,“那人一身戾气,不是什么好人,你留着他的东西做甚?难不成你真要指望着他?你莫不是要走?”
经过上次之事,百里墨十分警觉,他虽不明白她为何想离开,却不想她离开。
阎锦一怔,摇头失笑,“不是,有人欠着我人情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不吃亏。”
“真的?”百里墨不信。
“真的,爱信不信。”阎锦道。
她暂时不会离开,至少在确定自己能孤身生活之前,她不会离开。
是人都有避祸的本能,她自然不例外,此时她虽在二皇子府,却不代表她永远会在,她见过不少大宅里的肮脏事,现在已不想再见了,若是她能离开,自然不会放过,之所以至今未走,一是因着百里墨,二是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安全,她一个弱女子,若贸然离开,前途未可知,若非必要,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主子。”程鹏在门外唤。
阎锦看了眼还在抄书的百里墨,随手放下书,起身开门。
程鹏越过她,走向百里墨,“主子,宫里来信。”
百里墨一顿,神色变了变,半晌方道:“何事?”
程鹏呈上一卷黄锦,百里墨看了眼,没接,阎锦见此,上前接过,不顾程鹏忽变的脸色,‘唰’的打开。
“颍州县令已被革职流放,家眷充军,侍卫头领杨盛护主有功,追封忠勇将军,并赏其家人良田千亩,金银若干,其他伤亡侍卫皆有赏赐。”阎锦快速看完,将大意告知百里墨。
百里墨点点头,神情有些悲伤,淡淡挥退程鹏,哑着嗓子唤阎锦,“青玉……”
杨盛的死,他亲眼所见,那般凄惨,且是为了他,便是他一贯不在意他人,也免不了悲伤难过。
阎锦眸光一暗,上前道:“杨盛身为护卫统领,保护你实属应该,你也莫难过了,是人总要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你若心里过不去,便厚待他的家人,也是你一番心意。”
“什么叫早死晚死啊,你说话真不好听。”百里墨泪眼朦胧,拖着浓浓的鼻音,至今为止,杨盛死前的模样还经常在他梦里出现,他并非铁石心肠,哪里会好过?
“别以为你哭得凄惨便不用抄书,若是鼻涕糊了纸,你可得重来。”阎锦瞄着被百里墨压在手下的纸,不怀好意。
百里墨瞪眼,圆圆的眼配上那腮边的泪,将掉不掉的鼻涕,说不出的滑稽,阎锦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百里墨似有所感,抬袖抹了抹,一看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