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哪里?”她问。
尚智重重吐出一口气,道:“他被主子杀了。”
自来沛城,他的心情一直是复杂的,他与尚义几人不同,尚义尚明自幼跟在主子身边长大,一心只为主子,眼里心里再没有其他,便是尚礼亦然,他不一样,他在认识主子前,已有一帮兄弟,张大山便是其中之一,虽当年过得犹如乞丐,然有一帮相依为命的兄弟,他从不觉得苦,可是,原本的兄弟,生死同行的兄弟,终是变了,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张大山刺杀主子、被主子杀了,主子被张大山偷袭、身负重伤,在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却在眼下,一一成了现实。
阎锦将他所有复杂神色瞧在眼里,她没有问他张大山背叛百里墨的原因,已经做了的事,无须知晓原因,他已经受伤,便是知晓原因,亦无法改变张大山背叛的事实。
尚明进了院来,见她二人站在院里,忙走了过来,低声道:“主子可醒了?京城那边有消息传过来。”
尚智摇了摇头,低声道:“什么消息?”
尚明又凑近了些,身体微微侧着,有些防备的姿态,阎锦瞧了房门口守着的一群汉子们,无声叹息,身子却往尚明方向靠了靠,她明白,那一事过后,定会有些许改变,如今亲眼见到,却觉有些怅然,她见过原本的他们的模样,那是与现今略带防备的样子截然相反的亲近信任,只如今,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容凌用了半月,查出了不少前朝余孽安插在京的官员,陛下大怒,将朝中大小官员彻查了个遍,罢黜大小官员四十余人,其中抄家流放者便有十几人,满门抄斩者有几人,庄隐在容凌查之时便离了京城,去了南疆,与南疆皇帝勾结在了一起,意图瓜分我大梁!不日前,诚王奉命出京,清剿前朝余孽,以将功折罪,容凌查案有功,陛封他为‘忠义侯’,赏赐无数。”
“容府本就是世袭侯府,如今容凌再得侯位,一门双侯爷,怕是没那般好过,与其说是赏赐,不妨说是警告。”尚智道。
阎锦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容府本就在风浪尖上,如今因着这双侯爷,怕是更倍受瞩目,如走刃尖了。
待三人嘀咕完,那紧闭的房门总算是打了开来,那大夫一走出来,阎锦便越过他进了屋去,隔着房门,还能听见尚智细致的询问声,她敛了思绪,走去炕边。
他躺在锦被之间,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那胸口被白布缠着,依稀还能看见血迹,原本脏污的衣物早已换了,被扔在一旁角落,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以及淡淡的药草味儿,不是很好闻。
她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他裸露的胸口手臂掩了,罢了他依旧睡得极沉,她不满的戳戳他的脸,干脆靠在炕沿,闭眼睡觉,她亦是累了。
满屋子的味儿中,她一会儿便睡得沉了,朦胧间,似乎有人进来看了一眼又出去,迷糊中,她似乎听见了关门声,再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待她醒过来时,已是天黑,原本该在炕上的人早已不见,换成了她在上面,锦被搭在她身上,许是他睡过的原因,连呼吸都变成了他的味道,她皱皱鼻子,起身下了炕。
屋外有低低的说话声,她拉了门出去,一眼便望见了那坐在院内正与尚智、尚明说着话的男子,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本极淡的眼神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阿锦!”
阎锦慢慢走过去,尚智让开了一些,让她坐下,她甫一坐下,桌子下便伸过来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她,她下意识的挣了挣,便由他去了,许是她的‘乖顺’取悦了他,他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喜悦之意明显,那喜悦不过一瞬,他又想起之前那事来,顿时喜悦变成了担忧,他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先前的怒意,稍稍松了口气。
“明日便去齐国国都。”他抓着她的手对尚智二人道,那眼角却瞄着她,似在等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一听便皱起了眉,“去齐国国都做什么?你的伤还未好。”
“师兄已好些时候没有消息,我要去看看。”他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早些时候便知他去了齐国国都,奈何当时受了伤,只能躺在床上养着,如今好了些,他哪里还待得住?
“他那般能耐,你还怕他丢了不成?”她淡淡道,话里话外却是不赞成。
一听她这般说,尚明立即附和道:“主子!夫人说得在理!眼下您伤未好透,还是先等等罢?说不定贺公子过几日便回来了。”
“师兄去齐国国都为师报仇,可笑我身为同门师弟,竟是什么也不知,先前被你们瞒着不知倒也罢了,如今知晓了,我哪里还能心安理得?眼下我回不了京,在安陵呆着也是呆着,反正那些人知晓我失踪,正好趁机去寻师兄。”他道,眼睛看着她,隐藏着期待,他是希望她理解并同意的。
他的所有情绪她皆看在眼里,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