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不记得?月娘闭眼,她主子给了她一瓶毒药,那是她主子惯用的手法,凡不信任之人均是一瓶毒药,吃了那药,每隔半月便要服一次解药,以解缓毒药发作,不然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她当时给小红之时,尚且为她不忍过,等等!
“你为何无事?”月娘睁大眼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她分明只有四颗解药,按理来说早便该吃完了,为何她半点事也无?难道……
“小红并未给我吃,她当时便与我摊了牌,因你被他打伤,她替你不值,替你担忧,怕你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想求我救你,因此,明知我不可信,别有目的,她依旧与我摊了牌,且没有告诉你。”阎锦接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救她?为何不救?便是看在她未曾伤你的份上,你也该救救她呀……”话音渐低,她知,她没有任何理由求她救,只是意难平。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一旦你出了客栈,将面临你那主子无尽的追杀,便是你侥幸逃过,也免不了被人践踏的下场,一个女子在这世上如何才能存活下去,想必你比我更明白。”阎锦道。
她抬起头看着她,“另一个呢?”
“另一个,将你所知的你家主子的据点、所有密谋的事情以及合谋的对象通通告知于我,我护你一世安稳。”
女子说得漫不经心,似并不在意她的选择,在她听来,却如惊雷,“你、你知道……”
“这你不用管,我给你半天的时间,想好了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选错了,莫要怪我不给你机会。”阎锦站起身,轻轻拂去衣襟上沾染的灰尘,缓缓往门口去,走至门口时,脚步微顿,落下一语来,“小红的尸身我已给她殓了,就在郦城外百里处,那里清净,无人经过,倒是个绝佳的地儿。”
她怔怔的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眼泪忽然又决了堤。
门外,尚智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她抬手,示意他去楼下,尚智瞧了眼紧闭的大门,跟着她下了楼,去了后院,此时正是早起做工的时候,前面大堂已有不少人,后院倒是没人来,阎锦走至墙边,停了步。
“夫人这般告诉她,您不怕她因此恨上您么?”方才二人在屋里之事他亦听了个清楚,因此才略有不解,眼下见周围没人,便止不住的问出了口。
“她许会恨我,但却不会不选择我的提议,反正她早晚会知晓,瞒着也没有必要。”她道,她从来不觉得要瞒着她,待她心绪平稳下来,怕是会有所犹豫,此时正是她难过悲伤的时候,她恰恰觉得正正好。
“夫人怎能肯定她会选择夫人的提议?若是我,定不会相信夫人虚无缥缈的承诺,与其相信夫人,不妨自行离去,将命放在别人手中终归不是好办法。”他道。
阎锦微微一笑,道:“这便是你与她不同的地方,你是男子,或许不能理解女子的想法,许也不会去想,一个女子孤身该如何生存,她如今没有任何依靠,她那主子也不会给她机会,她若走出去,定只有死路一条,便是不谈她那主子,她背负着小红那一条命,怎么也是不会好过的,小红舍命相救,死在她主子的手中,她便是出去了,亦不会去寻她那主子,她并非没有芥蒂,往年积累的沉郁,如今小红的一条命,都会阻止她往回走,她别无选择。”
“她怎会没有选择?”
“你说一死了之么?”阎锦又是一笑,笑意却凉薄,“在这世上,极少有人不怕死,她更不会,越是活不下去的人,越渴望活着,她若想死,早便可以死,又何须等到现在?她是个极渴望自由的人,她的渴望,她那主子不会满足,而我会。”
尚智沉默。
“对了,你们查出什么来了?瞧你似乎极紧张啊。”阎锦道。
听她这般问,尚智低声道:“昨日传来消息,我们的人顺着往上查,竟发现那人与朝里不少官员皆有往来,他的势力早已伸至京城,这些年来竟无人知晓,我们虽知有前朝余孽的存在,却均没往心里去,认为他不过尔尔罢了,掀不起风浪,哪知……若非这次查出他不少事情来,怕是将来江山易了主亦无人知晓。”
他早便听尚义说边界有前朝余孽活动,当时便想去剿了,却被派来给夫人跑腿,他当时并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刚至郦城时,虽查出花满楼的主人与郦城知府勾结着,与诚王亦有牵扯,却也只当他是一般商贾罢了,若非从知府府里翻出大量密信,任谁也不会想到那花满楼的主人竟是前朝余孽!
“百里墨如何说?”
尚智瞧了她一眼,道:“主子……去了安陵。”
安陵?阎锦挑眉,自来了郦城,她并未关注百里墨的消息,他似乎也忘了她,一封信件也无,竟是去了安陵?
“齐国要大梁交出陆宸远之女,陛下命主子带兵前往安陵,并言,齐国不破永不回还。”尚智道,眉宇间不平之意隐现。
齐国不破,永不回还?大梁将乱么?
阎锦抬头望着天,朝霞布满天空,绚丽至极,然而,在天的另一端,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此时,安陵城。
黑底金边的旗帜飘扬在安陵城上空,大大的‘梁’字气势恢宏,城墙之上,身穿盔甲的士兵站成一排,严肃的注视着城外一切动静,便是一只苍蝇飞过,亦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整个安陵城一片肃穆。
城里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