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二人站着,四目对望。
一分钟前,高申喊住了段然。并无任何特别,她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低低的,沉沉的。或许是这其中隐含的留恋,让他停下了脚步,抑或是他原本就未曾打算真正离开,所以才转头折了回来。
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他望着她,神色平静,辨不出喜怒。
高申忽然笑起来,清澈的黑眸中,漾出真挚的欢愉。
你笑什么,他好奇地问。
想起从前了,她说。
从前的什么?
她又笑了一下,笑声掉落在嘈杂的走廊里,几不可闻。
“想起年少时,你总是分不出我和高邑。”她从段然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盯着走廊对面的黑色墙壁,声音轻轻地:“那时我还和高邑一般有一头黑黑的长发,母亲总将我们打扮的一模一样,梳一样的马尾,编一样的发辫,唱一样的歌,走一样的路。那时你也经常和我们一起回家,可你总是分不出我们,你说左边是高邑,右边是高申,可是我明明是左边那个,高邑才是右边那个,那时,你总会挠挠头说,下次一定不会搞错,可是下一次,你还是分辨不出。”
段然轻笑,敛下眉目中的冷淡:“那时,我每叫错一次,都会郁闷好一阵,为此我还想了很多办法来区分你们。”
“可是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你就分辨的出了,而从那次开始,你再也没有叫错。”
他想起从前区分她们的法子,是他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成功率极高,为此,他还沾沾自得了一段时日。而今想来,倒也不难,不过是看眼神。高邑的眼神充满生机,灵动而活泼,而高申的眼神却平静坚定,带着一点点胜负的*,又含着丝丝缕缕敢于直面结果的坦然。
高申拧了拧眉,抬起眼睛盯着段然,眸子里有晶亮的光芒一闪而过:“其实,你知道吗,那时我也郁闷了好久。”
段然下意识地追问“郁闷什么?”,未几,像是又回想起什么,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高申笑了笑,想起那时的情景。年少时她以为,他们三个是真正的好朋友,不管发生什么,彼此都不会离开对方,后来,她才发现,他确实没有离开,但他们却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要好了,他再没有单独找过她,再没有和她手牵手一起回家,再没有送过她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从那一天开始,他认出了高邑,也认准了高邑。那时小小的她还安慰自己,反正都在一起,和谁牵手不一样,过后,嘻嘻闹闹间,她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而今想来,才发觉自己真是傻,他喜欢高邑,其实从那时就开始了吧,她却浑然不知,直到死去的那天,段然说出口,她才了悟。
可此刻再说什么,又有多少意义呢,她摇摇头,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
话未说完,有两个女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高申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遂闭了口,没有继续。
她目送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其中一人的衣裳有点眼熟,那是一套剪裁良好的红色纱质短洋装,飘逸的袖子,深v的衣领,常出现在时尚杂志版面的款式。
待两人要进入角落的包房时,她才猛然回味过来,对了,是她。那个戴着墨镜的,就是刚才和凌晨,缱绻缠绵的女明星,阮怜。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她不应该和凌晨在一起吗?难道凌晨也在这?
一时间,疑问充满头脑。但转瞬,想到自己已经下班,她便冷静下来,也不想再继续深究。
下班后的时间,雇主的安危已经与她无关,况且,里面也不一定有凌晨。
她回想起重生前的新闻,大约是两年后,那时阮怜已经成为娱乐圈内举足轻重的女艺人了。但诸如“阮怜与某某小鲜肉举止亲昵”,“阮怜与xx男星共游欧洲”,“阮怜和某姓富商共赴豪宅”之类的花边绯闻,还是时常出现在娱乐版面的头条位置。高申知道,那是炒作也是宣传。
娱乐圈的事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真正分得清呢,或许,阮怜和凌晨,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段然也发现了那两人,但见两人从身边掠过后,便没再关注。转而低头看着高申,她刚刚话才说了一半,还没说完。可高申仍紧紧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直到对方进了包间,她还没有转回头来。
“认识那两人吗?”
段然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沉思,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今天的正题。
“不认识,看着有点眼熟罢了。”
“你刚才要说什么?”段然继续追问。
探究的口吻,让高申突然慌张起来,大脑一时空白。但未几,便恢复平静。随后,开口道:“你喜欢高邑吧?”
段然一惊,忽然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
“如果你喜欢高邑,那就追吧!”
语气是一贯的平淡,但他却发现,高申的脸微微有点红,像是长途跋涉后,用尽力气的样子。
他想起之前,他向高邑表明心意时,她说过的话,她说:“你知道的,我妹她很单纯,这么多年没有喜欢过别人,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喜欢你,非常喜欢,倘若有天她向你表白,请你不要告诉她你喜欢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答应她。”那时她的表情那样诚恳,甚至带着些许卑微,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他沉着半晌,酝酿着说辞:“可是……”良久,没有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