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瞧着两个小人儿嬉闹着跑开,笑着说:“王妃放心吧,那么些人看着呢。只小世子和二公子常来玩,倒不如将岛上四周栏一拦,每回葵哥儿过来想上岛我都不让,就怕眼错不见失脚掉下去。”
“若非这么些人跟着,我哪敢让他们在这儿跑。”她先时也想了,只是这岛上四周一拦未免失了美感,倒是这两个小家伙正是顽皮的时候,真的到了安全地方底下人未免大意,倒更容易出事。反正这么些人不能白养着,都跟着,一群人总不至于看不过来。
初阳今年都三岁了,平日里徒晏便在给初阳启蒙,皇帝已说明年开春让初阳入上书房读书,再想这样好好儿玩一场怕也不容易了。再者,初阳是嫡长子,是亲王府继承人,他身上不仅荣宠加身,更有责任。有时候她想的心疼,恨不能带着两个孩子远远儿的离开,也不过是个可笑的想法罢了。
王熙凤先是与她说了近日园中的情况,之后才说了另一件事:“最近云妹妹在议亲了。”
林青筠微感意外:“说了谁家?谁做的媒?”
黛玉虽有心帮湘云,但她到底年轻,且身份摆在那儿,不好插手这类事情,便将此事托给庄家两位太太,请她们留心些,若有合适的提一提湘云。庄家与文人关系近,又有庄家几位公子的同窗同科等等,许有合适的。
此时听了凤姐儿的话,还猜着是庄家那边有了消息。
谁知王熙凤却叹气,脸上也没什么喜色:“是史家婶娘提的,一次提了两家儿。一个是给年过四旬的六品官儿做填房,一个是给家资饶富的商人之家做媳妇,这两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家,况且史家婶娘突然关心起云妹妹亲事,为的却是男方家的聘礼。史家经过抄家,娘们儿的私房名义说没抄,可当初都是照着嫁妆单子取东西,不在单子上的一例带不出来。成亲一二十年,谁的嫁妆能一尘不变?如此折损了好些。后来又要给两位史家侯爷打点,否则那等苦寒之地谁撑得过?史家自然过的艰难,偏生先时史家二姑娘三姑娘定的亲事都退了,为着两位姑娘寻亲事,可不就盯上云妹妹了么。”王熙凤又说:“我们家虽是云妹妹远亲,可史家婶娘才是云妹妹家人,云妹妹的终生大事是要史家做主的,我们也插不上话。昨儿史家又打发人来接云妹妹回去,我寻个由头推了几日,却也拖不得几天。”
“这等事……”
林青筠自然知道凤姐又求助之意,没明说出来是留了退步,免得不愿帮或者不好帮,彼此反而尴尬。但这种事却是不好帮,说来是史家的家事,作为将史湘云养大的叔叔婶子,如今要为湘云找个亲事,说到哪儿去旁人都要夸赞一句,毕竟湘云的名声和史家的现状……
“妹妹可知道了?她如何说?”相较于她这个外人,黛玉自然对湘云更有感情,更加会着急。
“林妹妹倒是好心,费力寻了两三家,男方都是举人,只是家境不大宽裕。只是说实话,云妹妹现今这条件,也难说好富贵双全的好人家,总不能给人做填房罢?瞧瞧咱们家大太太,去了别人家未必不是个利索的管家太太,偏到了这府里,她那出身哪里够看?底下人都镇不住。”王熙凤深知门当户对的重要,便是她当初为了在贾家站稳脚跟,也没少下力气。她这还是有娘家倚靠呢。
“史家婶娘没同意?”这几乎是肯定的。
“当然不会同意,拿不出丰厚聘礼,于她们有何好处?”王熙凤叹口气,又道:“咱们这些姊妹里头,唯有云妹妹与三姑娘处处磨难。为此我还和我们二爷说了,现在先悄悄寻摸着,哪怕寻个外地的人家,只要男方人品好,懂上进,家境差些也罢了,三姑娘有嫁妆呢,咱们娘家再多少照应些,未必就不好过。”
林青筠看了看她,嘴里的话一时不知如何说。
王熙凤走后,她让相思去庄家问了黛玉,黛玉只说这事儿她会办。林青筠原本也不打算插手湘云的事儿,到底她是外人,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也不好听。因着长泰园的事儿,别说肃郡王妃私底下酸言酸语,定郡王妃更稳得住,非但是园中常客,且施恩手段了得,好几家现今都与其走动亲密。
当初要建这园子只是她的一时想法,是徒晏又提了出来,并将其实现。徒晏谋虑比她周全,最初便想到了将来可能招至的嫉妒针对,所以徒晏提出将每年盈利的三成捐给朝廷,用以在各地开办学堂,免费启蒙。
这事情是私下里呈递给皇帝的折子,这笔捐款除了皇帝无人知晓。
现今纯亲王府的风头已经盛极,偶尔即便是自信沉稳的徒晏都会担忧,更别提林青筠了。平时她将孩子看的很紧,身边服侍之人查的极严,待遇又很丰厚,就怕有人动了歪心思。
因此,不论基于主观或客观原因,她都不愿再插手史湘云的事儿。
几日后,她又打发人去庄家探消息,黛玉亲自过来了。
林青筠见她面色虽不大好看,神色却平静,猜着史湘云的事儿是解决了。一问,果然,只是这解决之法令人叹息。
黛玉说道:“并非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只云妹妹到底是史家婶娘养大的,又是亲侄女儿,家里头落难了,家计艰难,将云妹妹送到贾家倒也罢了,可现在见着云妹妹身上有利可图又要将人接回去摆布,实在凉薄了些。史家二姑娘三姑娘是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