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霍克船长正好听到远处有敲锣声,那敲击很有规律,来过很多次,霍克知道那是官员们出行在外的依仗,鸣锣开道。霍克让船员一打听,竟是位亲王殿下与王妃到了这里。
“你说是谁”劳伦斯却是大吃一惊:“纯亲王?是皇帝陛下的那位嫡子么?”
“劳伦斯?”
劳伦斯却是一脸笑意,兴奋的拍拍霍克船长的肩膀说道:“霍克,没想到那位亲王殿下会来泉州,我要去拜访他。”说着不等霍克再问,他已连忙回家去找斯嘉丽,让斯嘉丽准备礼物,再去打听亲王一行住在哪里。
当然,劳伦斯知道这里与自家国家不同,与他有几分交情的是亲王妃而不是亲王本人,贸然求见亲王妃又很不妥当,只能以斯嘉丽的名义去拜访亲王妃。若是能得到亲王指点,或许他就不用暂停这条航线,毕竟这是一笔庞大的利润,劳伦斯整个家族都靠它了。
知府安排的行馆也是一处私园,照例是由当地大商提供。
徒晏在外见知府等人,林青筠这里照样有一堆女眷问安,例行公事般叙了一番话,便佯作疲惫端茶送客。待她沐浴更衣完毕,问明知府等人才走,便让白鹭端上饭菜,请徒晏过来用饭。
徒晏奉行的是食不言,不仅是教养,更是为着细嚼慢咽好消化。林青筠的餐桌礼仪都是后来练习的,到底比不得皇家出生之人。要知道,当初得知要去王府,要和那群皇家妯娌们打交道,首要的便是苦练各种礼仪。餐桌礼仪不难,学起来很容易,但要做起来优雅有气度并赏心悦目,实在不容易。
偶尔她便会盯着用饭的徒晏出神,分明挺随意的举动,偏生赏心悦目。
用过饭,丫鬟们撤了桌子,服侍着二人净手漱口。两人移坐在廊下,欣赏着院子的鲜花绿树,偶尔微市湿气很重,风里带着大海的气味,只是在酷暑天气里,这里比京中还熬人。
林青筠不大适应这里的气候,又正值七月流火,精神不大好。再看徒晏,倒是神情如常,除了他曾到过这里的原因外,身体正逐步痊愈是一大因素。
“如今你吃饭倒是跟我一样了。”坐了片刻,徒晏命红绫倒茶来。两人都不习惯饭后立刻吃茶,林青筠平时都是歇息片刻方才吃杯普洱,以助消化,徒晏体弱,寻常茶并不饮用,仍是吃太医开的养生茶。
“天气热,食欲受影响,倒是见你还好。”林青筠品着茶香,又说:“这泉州官员女眷们与其他两处果然不同,穿戴的极是富贵。那知府夫人论来是四品诰命,又有家世,倒罢了。我见坐在末首的一位,好像是哪一处知事的女眷,知事才几品?九品吧?却戴得起那样好的珍珠项链,但看光泽与大小,虽不是头等,却定是次一等。”末了又道:“虽是南珠,拿给大家子女眷都瞧不上眼,可也不是寻常物件儿,不是寻常人家的配置。其他那些金玉之物更不必说了。”
“可见当地官员收入之丰,只怕对过往商船索要好处已成惯例。再者说,市舶司若有举动,怎能瞒得过一州知府?若非是同党,便是从中分羹,以致使泉州已成了某人的钱袋,京中却半点不闻。”徒晏见了泉州官员,虽仅仅是泛泛谈了两句,便已看出几分眉目。
林青筠没什么兴趣的笑道:“来时便说好了,应付那些官员是你的事,我去外面的店里逛逛,采买些土仪东西捎回京里。如今难得来一趟,港口好些外国的大船,倒是趁机多买些洋货,将来各家姊妹们添妆或做礼送人都很好,至于找洋人打探的事……”
正说着就见张保进来,呈上一张拜帖,帖子虽是中式,上头的名字却是洋文。
“劳伦斯男爵夫人?”林青筠想起上回见的那位外国女子,虽因着市舶司的事分散了注意力,但对方的形象至今仍十分清楚的记在脑子里。金发碧眼,雪白皮肤,端庄优雅,极具风情。一面吩咐了张保去回话,一面与徒晏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劳伦斯夫妻刚好在泉州尚未离开,他定然认识很多外国商人。”
徒晏微微眯眼,沉思片刻道:“那位劳伦斯是个商人,他特地主动来求见只怕是有所求。我若所料不错,他必是经历过上回的事,又从旁人口中探了部分消息,心有所虑,找你来探消息来了。”
虽未全中,却也大体不差。
林青筠脑中电光石火一闪,道:“你想让他的商船为齐家引路?”
“本朝商船大多都在西海沿子一带贸易,要去所谓的欧洲诸国,到底有人带着才方便。再者说,本朝火器还停留在前朝阶段,不知与欧洲相比如何?今日那些商船能来贸易,焉知明日对方的国家不会远渡重洋来掠夺财富?”徒晏始终记得她翻译过的一份西洋报纸,上面的各样新闻令他新鲜的同时又十分警惕,他不仅看到了欧洲的动荡与繁荣,也看到了欧洲函待破壳而出的野心。
他越发清楚的认识到水师的重要性,然而眼下朝廷内部暗流涌动,谁会有功夫关注这个?他不过是个体弱多病不参政的亲王,更无发言权,也没那份能力。
林青筠是知道他的心事的,她清楚近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