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画眉对视一眼,不解问道:“难道这福气还不好么?”
“是呀,她家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盐商,穿金戴银娇生惯养,如今又嫁给京城大官儿做官太太,还有那么多的嫁妆,这不是福气是什么?不知多少人羡慕眼红呢。”
青筠嗤笑,声音清清冷冷满是嘲讽:“你们只看表面,倒要深想想。做官之人讲究名声,你们数数看有几个官家娶媳妇选的是商户之女?哪怕郑家再有钱,一个商字在身,子孙三代不得科举,士农工商排在末,与官家论起亲事来便矮一截。且与郑家结亲的是户部下面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已是六十来岁,虽发妻亡故,却留有几个子女,便是曾孙子都有了。你们说,这郑姑娘进了门日子能好过?”
至于这亲事的另一层内情便没说。
百灵画眉齐齐打个寒颤,几乎能想见郑姑娘入门不久便守寡的孤苦日子,便是有再多嫁妆一辈子也没了指望。
“人啊,沾了权想要钱,有了钱想揽权,渐渐的便是人都不会做了。”青筠随口一叹,见她三个绷着脸情绪低迷,不禁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福气么,并非是越有钱越有权便是越有福气,那等福气是虚的,是给外人看的,最是要不得。咱们姑娘家自出生起便处处被规矩束缚着,更有‘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夫死从子’之说,自己的人生竟是一个主都做不得,偏生若遭了难,旁人还会说你自己命苦。我倒不知苦难也是天生的。人啊,若自己都不愿争一争,那才是真的没指望……”
“姑娘,好好儿的怎么说起这些个,快别说了。”白鹭猛地回神,忙止住她的话,毕竟这些话不合时宜。
“瞧我,一时忘情就浑说起来。”青筠想了想,还是又补了一句:“你们将来都是要出去的,要记得一句话:‘宁做农家妻、不做富人妾。’这话我只说一回,咱们林家人口少,义父又是少见的敬重义母,府里三个姨娘都是当年为子嗣才纳,所以府里才如此清静,将来进了京见多了别家,你们便知妻妾的厉害。是人都想要好福气,可要分辨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福气,万不可一时贪婪毁了一辈子。”
正说着,远远的便见雪雁过来:“大姑娘怎么到了这里,教我好找。我们姑娘醒了,说是请大姑娘一起去逛栖灵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