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莹莹。”吴非白纸一样的嘴唇发出的声音,虽然还十分地虚弱,叫出的这样的名字,却也可以分辨得清。
吴母又是为吴非的醒来而高兴,又是为吴非这时候不能见着曹莹莹而难过,和吴非说:“莹莹她公司里有事儿,刚刚才走了没有一分钟的工夫呢。”
“走了?她走了?谁让她走的?”吴非又这么问着,腾地,就坐起了身,两只眼睛,死鱼的一样。
“怎么了,非儿?可别吓唬妈!”吴母着实地吓了一跳,扶着吴非的后背,惊恐地问着。
吴非又抓住了吴母的胳膊,伤心地问:“谁让她走的?谁?”
“非儿!”吴母又叫了一声,滚下了泪来。
“谁?谁?”吴非还是痛苦地问。
吴母没了主意,回过头,见吴院长还是一脸的严肃,哭着,就和吴院长叫到:“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儿去找人来?咱们非儿他,他这是怎么了呀?”
吴院长看着吴非没出息的样子,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又见吴母手足无措,更是烦得厉害,到了吴非面前,只是质问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就晕倒了?到底是谁要去的那里?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吴非给吴院长这么一问,先是一怔,而后,脸上又抽搐了几下,反过身,重重地扑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孩子都这样了,你却还只知道跟着吼,你是真的不想咱们非儿好了!”吴母说着,在吴院长的身上就打了两巴掌。
“都是你给惯的!”吴院长恨恨地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去。
看着吴院长出了门,吴母又哭着,一面摩挲着吴非的身子,一面说:“非儿啊,别这么委屈了。有什么话,就和妈说,你爸他不管你,妈一定给你做主的。”
……
黎小雪又站在了自家的门前,抬了手就要敲门,手指在离着房门半寸来的地方,却停了下来。
就在她站到这里之前,她还为即将见着自己阔别的母亲而兴奋不已,哪里料得到,只差了的这一道房门,竟然都会成为他的一个障碍。
这一个障碍,更是非同一般,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女儿之间的障碍。
这障碍当然也不是,至少不仅仅是面前的这一道房门。如果是,将会多么容易地解除。
“这,这又是怎么了?”她问了自己,把悬在空中的手又迅速地缩了回来,放在了如箭一般的归心上。
她上一回从这里离开的情形,她一直也都清晰地记着,这时候又在脑子里放电影一样地闪现,倒还让她觉得,一切都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一样。
这一道房门,曾经的她进进出出,全没有当过一回事儿,而如今……
她想拿钥匙把房门打开,可那样,她真的担心会吓到并不知道在屋子里正做着什么的黎母。
她感觉到心跳异常地剧烈,尽管她把自己的心紧紧地捂着。
——或者,也正因为她把心捂得紧,她的心跳才越发地厉害。
她把自己的呼吸又尽力地调整了一下,试图再伸出手的时候,可以把面前的这一道门敲响。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她特别地又暗示了自己一番,终于觉得心跳平稳了一些,把手再伸向了房门。而手指几乎就贴了上去了,还是一顿。
她的心跳又一次地加速,好像,比之前的还要快上许多。
她把贴在房门的手慢慢地舒展开,轻轻地平铺了上去,房门在她的手心下面,还显得有一些的凉,这一些的凉,是她生命里从来也都没有感受到的一种温度。
她就这样站着大概有半分多钟的工夫,心跳又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可她还是无法把门敲响,她的脑子和她当下里的生活一样,又乱糟糟的了。
她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点点地,把手顺着房门滑了下来,之后,就转了身准备离开,身后的一个人,不禁又把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看见的,正是她这一段时间里朝思暮想的黎母。
黎母手里拎着一兜青菜,不知道已经在黎小雪的身后站了多久。
两个人的四只眼睛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形下再一次地相逢,两颗心都觉得百感交集。
四只眼睛又在同一个时间里红了之后,黎母先喃喃地问到:“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只站在这里?怎么不开门进去?钥匙没有带吗?”
房门的钥匙,就好像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回来一样,一直也都在黎小雪的身上。
“妈,您身体还好吗?”黎小雪只问了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
“嗨嗨嗨,瞧瞧,瞧瞧,这是怎么说?”黎母一面说,一面拿袖口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把,掏出了钥匙,“进屋吧,进屋吧,这个样子,万一给哪一个人给看见了,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黎母还是一样地活得小心翼翼,好像,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着无数只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无数张嘴在时时地说着她。
黎小雪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黎母打开了房门,没声没息地跟着进去,再看房间里的摆设,和她去龙马之前的,一模一样。
黎母往里走着,嘴上还埋怨:“这么久了,都不怎么给你妈打电话,也不知道你妈有多么地惦记你。我想给你打的时候,又担心误了你的工作,又怕你想家。”
“那边的工作刚刚才开始,实在有些焦头烂额的,所以,才……”黎小雪的话只说了一半,一只纯种的加菲猫,晃着一串铃铛,屁颠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