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打一个电话吗？”曹莹莹看着黎小雪没出息的样子，这么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了黎小雪。
黎小雪还低着头，又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接曹莹莹的手机。
“打一个吧。别再出了什么事儿，又怨到我的身上了。”曹莹莹有些冷嘲热讽地说。
黎小雪摇了摇头，低声地说：“他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这一回可是你自己说的。”曹莹莹说着，把手机揣了起来，“行了，以前，只当我没事儿，吃饱了撑的，你们的事情，从现在开始，我是坚决不管了。你还当我是朋友呢，时不时地，电话联系联系，就行了。到什么时候，还是小两口更主要的。我一个朋友，嗨，算了吧。”
“莹莹！”黎小雪听得又是一阵心酸，“他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撇开我们这几年的感情呢？”
曹莹莹摇了摇头：“你这话，我也是明白的。不是我不讲这道理。只是，我真的不想我们哪天做不成朋友了，再和仇人似的……”
黎小雪伤心地说：“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想必，他没少了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在我和他之间，如果说你可以倾向于我，我可不信。”曹莹莹说着，转身就向自己的车走去。
黎小雪只看着曹莹莹走去的背影，没有去追，也没有再说什么，——就钟友诚和曹莹莹表现出的无礼，她也深感愧疚，可她，忽然就发现，自己连一个正确的立场都很难坚持了。
直看着曹莹莹上了车，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也许，就只能这样了吧。”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她又轻声地说着，也觉得，自己这一汪浑水，真的也不应该让曹莹莹和自己来趟了。
曹莹莹的车，响也没有响一声，就开走了。
夜色极深，很快，就把曹莹莹的车淹没。
“我有什么不对的，以及钟友诚哪里做得不好，看着我们几年的交往，至少，别太往心里面去了。不管什么时候，莹莹，你总是我最好的朋友。”黎小雪又这么说着，漫无目的地，在路边走了起来。
寒风其实刺骨，她却几乎感觉不到。她整个儿的人，也都是冷的。
几辆计程车经过她的身边，都按响了喇叭，她也一点儿的反应都没有。她不觉得这喇叭声和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她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拐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小路。
她继续在这僻静的小路上走着，走着，人迹越发稀少，一阵冬风从她的身后刮来，刮来了寒气的同时，也刮来了几声脚步响。
脚步声一下下地，好像踩着她的心。她把心，紧紧地一缩。
她把脚步放缓，后面的脚步声也慢了下来，她把脚步加快，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紧凑起来。
她知道自己被人尾随了，心跳如同擂鼓，只匆匆地，想走过这一段的僻静。
这一条路，她也步行过，约摸，有八九分钟的脚程。可，这一回，她眼见着热闹的街就在前面，越走，好像又越远。
后面的脚步声还是依然，只是跟着，保持一定的距离。
跟踪在后面的人，心无歹意的话，就是在有意地开着什么玩笑了，而夜色里的这样僻静小路，心无歹意的话，为着的，又会是什么？
她无心细细地思量，只想自己肋下生翅，瞬间逃离。
再漫长的路也有尽头，何况，这路还算不上漫长。终于，她的一只脚踏上了热闹的街道，再拿耳朵往后听时，后面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一点儿。
只是这一步，就成就了不一样的路途，只是这一步，就改变了乾坤。
她的心跳，倒也不能立即就平稳下来。她走上的，虽然是更安全了的一条路，她却不敢再这样地徘徊。
她想回出租屋。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就又消除。
她不能再回那里。她不知道那里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曹莹莹的门，她也不能再迈进去了。旅店也不好，一方面，她实在没有一个人住旅店的经历，一方面，她真的去住的话，以她当下里的条件，也只会去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店。那样的小店，卫生也都其次，是不是安全，都让她嘀咕，——她的心脏，也才刚刚给吓了个不轻啊。
倒有一个去处，一声声地招呼着她一样，在她的心中此起彼伏。那，就是她的家。
龙马归来，她竟然都没有回过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近在咫尺。
可，她还是回不去。她的妈妈应该已经回到了家中。她几回都想叫曹莹莹去探望一下，几回都没有张开嘴。她添给曹莹莹的麻烦，实在也是太多了。
她不敢回家，更不知道怎么来面对黎母。她怕黎母的，倒不是黎母的责备，——一个母亲怎么样来责备女儿，尤其在这时候的她觉得，都不为过，——她只是怕见到黎母，自己的心无处安置。
又有几辆计程车向她按起了喇叭，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她，置若罔闻。
她一面算计，一面又走着，忽然，一声刹车，一辆让她无比熟悉的车子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门开处，露出的，竟然又是曹莹莹的脸。
曹莹莹的脸板着，和黎小雪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样地贱。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