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真有的话,黎小雪实在不知道,为了这一天,要怎么样地煎熬。
“这样的钱,真的不好赚的。”黎小雪其实只是暗暗地发着感慨,也不知道怎么,竟从嘴里说了出来。
“小雪,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钟友诚痛苦地看着黎小雪,问。
黎小雪见钟友诚这样看着自己,才发觉话说走了嘴,连连地摇了几下头,慌张地说:“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样的话,还要,还要更多的努力。”
“不!”钟友诚也摇了摇头,说,“你不是这个意思。你要么是怀疑我的能力,以为我在痴人说梦,要么,就是嫌弃我,看我赚不到钱!”
“不!不是的!”黎小雪又否认着。
“是,就是!”钟友诚又嚷了起来,“至少,你有嫌弃我!你一直都想我放弃自己的梦想,打一份工,来赚一些钱,让你妈多少可以看得上我。”
“不,不是这样的。”黎小雪更加痛苦地说。
“为了让你妈满意,”钟友诚继续说到,“我连十字绣都弄上了。一个男人,十字绣?老板当时看我的眼神,我这一辈子也都忘不了。我不是不想去找一份工作,但,小雪,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一袋水泥,都能把我压趴下。不出力气的活儿,我又干不了。现在,一个把门儿的,都要有文凭的!我又有什么办法?你想我立竿见影,出门就去赚钱,我真的就不行。我记得我的老师和我们说过,做人应该懂得扬长避短。我钟友诚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我知道我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适合于做什么,根本也做不了什么。我的强势在于我的才华,我最可以成就的,是我的艺术。我也知道,油画这条路,在于我,可能还很漫长,而现在,小雪,我可以画漫画了!只要这一回成了,我就可以靠我的漫画来赚钱!”
“可你的漫画……”黎小雪才把话说到这里,又嘎然而止。
钟友诚在黎小雪话语中止的同时,也是一怔,直至空气又在寂静里凝结了半分多钟:“我的漫画怎么了?我说了,我会为我的漫画讨回公道!而小雪你的意思,还是嫌弃我赚不来钱,是吗?”
黎小雪的解释完全发自肺腑:“不,我的意思,还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画展的事儿。我也知道,这不是太正当,但,这确很现实。这就是一个炒作的时代,很多看着不应该成功的,通过炒作,就成功了,很多看着不应该火的,通过炒作,也都火了。游戏就是这样的一种规则,只有遵守规则的,才不会给淘汰。一个立志成大事的人,有的时候,甚至都是不择手段的。听说过韩信甘受胯底之辱的故事吧。为了自己胸中的抱负得以实现,我们也降低一些姿态,就当给自己作一回广告,尝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钟友诚没有再让黎小雪继续说下去:“艺术是什么?它是至高无上的!它来不得半点儿的虚假,来不得稍微的低头!韩信?我就说他草包一个!是个男人,也做不出他那样的卑贱!他就是再做出怎么样的丰功伟绩,他也从来不是为人的楷模!再说,艺术是什么?就他韩信搞的那点儿玩意儿,又怎么可以和艺术相提并论?一个艺术家,只可以富贵不移,贫贱不淫。灵魂上干干净净,才可以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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