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三月,杨柳依依,桃花灼灼,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
位于荣华巷的薛府,因薛家大姑娘喜爱桃花灼灼,因而府里种植了数千株的桃花,此时开的正浓烈,每逢这个时候数里之外便闻见袭袭香气。走至薛府周围,便可以窥见,偶尔冒出墙头的花瓣,或红或粉或白等色泽,开的怒放浓烈。可也算是金陵城内难得一见的美景了。
说起这荣华巷内的薛家,他家在最初的时候不过是金陵城内一普通的商贾之家,不过因其先祖眼光独到,在本朝开朝之时,曾经把自家大半的家底,都送与开朝高祖做行军打仗的粮草银钱。是以,后来天下大定,高祖lùn_gōng行赏。这薛家先祖便被封为一等公的紫薇舍人,虽然只一代便终,不过家中却世袭领着宫中才买职务,乃是皇商。
有了皇家的扶持,这薛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不上十年时间,家里的商铺店面便开满全国各地,成为全国第一等的商家。加上随后两代,薛家里也出过一两个学问不错的人才。又和同为开朝功臣的王家,史家和贾家三家互有联姻,彼此照顾。
是以,这薛家虽然说是商贾之家,但却非一般商家可比。在金陵城内,即便是应天府尹见了薛家家主,态度上也要客气三分。
只是在现下如今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薛家如今却是愁云惨淡,不见一点点的喜色,该因在半个月前,薛家这一代现任家主薛笒已经病重过世。
这薛家家主单名唤笒,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娶了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一母同胞的妹妹,夫妻一贯相敬如宾,膝下孕有一子一女。
男孩儿为长,现下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名唤薛蟠,因薛笒家事繁忙,无暇管教与他。薛母对他又过于溺爱,从来都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便养成了薛蟠骄纵跋扈,言语傲慢的性子。加上他在武道一途,天赋不错,自幼就拜了名师学习,现下虽然年纪不大,但拳脚功夫却是寻常三四个男子都近不得身。乃是金陵城内无人敢惹的小霸王。不过所幸他还略知道一些分寸,虽然是小事不断,但大错却还没有过。
女儿为幼,今上不过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小名唤作宝钗,虽说年纪不大,但却是金陵城内出了名的聪明伶俐,品格端方,行为豁达之人。于商业一途更是天赋颇高。这让薛父不止一次看着薛宝钗轻叹可惜,奈何生为女儿身?若是为男,薛家可也后继有人。话虽然是如此说的。然,薛父依旧爱如珍宝,不但亲自启蒙,延请名师,令其悉心教导,一应所学,皆是按照未来家主所培养。这让薛家族中之人虽然有微词,但薛父如何管教女儿,旁人也插不上手,只得在旁嘀咕两句完事。
这薛家姑娘也不负其父所望,小小年纪不但一派端庄大方,商业敏锐,五六岁上一把算珠之数,便已是无人能敌。到了七岁上,便开始跟着薛父开始学习管账,到了九岁的年纪,薛父给了她一间胭脂水粉店铺做练手,不过半年,这盈利便翻了一倍,可谓是打理的妥妥帖帖,无丝毫差错。
薛宝钗拢了拢鬓发间用于固定的扁方,在香脂锦盒里挑了一些珍珠膏脂,在青葱如玉的手上一点点涂匀称并且开口问道:“云卷,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的话,已经是辰时一刻了。”一个穿着月白色绣云纹刻丝褙子,年约十四、五岁的清秀丫鬟,一边利落的把一串白色珍珠链子缠绕在薛宝钗的头上一边回答说道。
薛宝钗点了点头:“恩,时辰差不多了。该过去给母亲请安了。毕竟给母亲请安后,可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呢。”府里那些吸血蝗虫,吃饱喝足,也该送上西天了。自己这里也已经欣赏够了他们的贪婪的嘴脸。
云卷点了点头,一贯清秀的脸上此时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之意,一双眼睛晶晶亮,就连应答的语气也比之以往时候要高了两分:“是,姑娘。”
薛宝钗站起身来,屈指探了探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清清淡淡的开口说道:“云卷,注意一下你自己的神情,有些得意忘形过了头。”
“是,姑娘,奴婢知错。”云卷当下便福了福身,微低头,再抬首的时候不管是表情神色还是语气,便已经都变得沉稳下来。
薛宝钗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丫鬟,孺子可教,很快的便带着云卷并几个小丫头,往薛母所在的福寿堂而去。
“大姑娘安好。”刚一进到福寿堂里,走到门口,便见一个同穿月白色的貌美丫头走过来,正是薛母跟前的大丫头吉祥,一见薛宝钗当下福了福身,抿了一下嘴:“刚刚太太还念叨着,可巧大姑娘就来了。”
薛宝钗开口问:“吉祥,母亲今日的身子如何?可好些了?”自薛父过世后,薛母一时受不得丧夫的打击,身子便有些不好了,好容易强撑着精神,打理了薛父的葬礼,薛父这里入土为安后。她便一下子承受不住,病下了。这两日吃了药,这才慢慢的好转起来。
吉祥福了福身回答道:“回大姑娘的话,太太这里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血气,早膳的时候还多进了一叠水晶虾饺并半碗小米羹。”
薛宝钗听罢点了点头,由吉祥和云卷一左一右挑了帘子,把她簇拥进到房里去。
因薛母还未大安,故而此时并未起身,还半躺在床上。薛宝钗这里进去才屈了屈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得薛母说道:“我的儿,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