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阳道:“我前日出门消食的时候撞见了颜家金铺的人,见他行迹匆匆。因走得匆忙还掉了件东西,我替他捡起来的时候发现竟是宫中之物。颜家是官宦人家,宫里有个把赏赐乃是寻常事。但他抱着那东西进了金铺而不回颜家,却叫我奇怪了。再者,一个小小伙计怎能拿得到那等名贵之物。”
谢凉萤扬起头,等着魏阳接下来的话。
“我也有听闻,普通官宦人家若是遇上难关的确会将赏赐之物悄悄融了或变卖还钱。只是我未曾听闻颜家遭难,他们铺子也经营的很好,理当不缺钱才是。何况颜家若有难,东家的祖母岂会袖手旁观。”魏阳对上谢凉萤的眼睛,微微一笑,“不知道东家晓不晓得这事儿。我想着,若真是颜家遇上难以开口的祸事,不好向谢家开口,东家不妨回去提一提。都是姻亲,该帮的时候还是该帮上一把。”
谢凉萤向他点头道:“多谢魏先生提醒,若不是你,怕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魏阳道:“东家莫怪我多事便好。”
周掌柜从楼下上来,对谢凉萤道:“东家,谢府的马车在楼下等着呢。”
谢凉萤道:“我这便去。”又对魏阳道,“三日后就拜托先生了。我若能来就尽量过来。”
魏阳拱手相辞,“万事有我,东家不必忧心。近来年关将近,东家回去路上可小心着些。”
谢凉萤朝他一笑,提起裙裾下楼上了马车。
回府的路上,清夏终于忍不住了。她对谢凉萤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可有发现……魏先生,有些不对?”
“嗯?”谢凉萤挑高了眉,示意清夏继续说。
清夏咬了咬唇,大着胆子地把自己想的向谢凉萤吐露,“姑娘许是没察觉,但我在边上瞧着,总觉得魏先生看姑娘的眼神不对。”
谢凉萤眨了眨眼,这个她倒的确没感觉出来。她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挺有话说的,很多想法也都合得上。但这种感情与男女之情无关。谢凉萤是爱过的,无论前世还是重生后,她心里从来就只有薛简。所以她很明白自己对魏阳不过是朋友之情。
清夏见自家姑娘似乎被她有些说开窍了,接着道:“寻常账房先生也没有他那样上心的,拿着一份薪,干两个人的活儿。天底下善心人是有,但哪里能生出这么多的好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姑娘可得小心些才是。你寻常来铺子可都是魏先生同姑娘商量事,周掌柜不是有事就是不在,那儿来的那么巧。”
谢凉萤被清夏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原先对魏阳的好感顿时归零。
铺子是谢家给自己的,里面的人自然也都是谢家原先的老人。那么,祖母他们会不会在里面安排些眼线?周掌柜借机不在,是不是想给魏阳制造机会,到时候让自己沾上阴私,致使自己声誉扫地。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谢凉萤自己给推翻了。家里头的姐姐妹妹除了大房的大堂姐早早出嫁后,其他都还待字闺中,若自己出了这等事,怕是整个谢家的姑娘都会连带着被人看不起。祖母对谢家的看重众所周知,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再者,也没有理由啊。自己过的不好,对谢家有什么好呢?
谢凉萤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收紧,掐疼了腿上的肉。清夏被她的大动作给惊了一下,不过见她并无大碍,就没放在心上。
是了,自己前世不也什么都没做,就被毒死了吗?谢凉萤心中冷笑,谁知道谢家会不会这次又发什么疯。
看来魏阳是不能信了。
满怀心事的谢凉萤回了谢府后去见了颜氏,言谈间特地提起了魏阳对她说的话。
无论魏阳是不是谢家安插在铺子的眼线,谢凉萤都想拿他提到颜家的话来试探颜氏。
“娘你知不知道舅舅家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谢凉萤有些急切地看着颜氏,“我今日在铺子里听说有人看到舅舅拿着宫里赏赐去自家金铺。我想定是在钱财上有急用,这才急着去融了的。娘你是不是知道舅舅遇上什么事了?咱们要不要帮忙?”
颜家一直风平浪静,哪里会遇到什么事。颜氏自然知道他们拿去融的赏赐是哪儿来的,又不能说出口,只得敷衍道:“你舅舅没跟我提过,你也知道他的咋呼性子,若真有什么肯定第一个跑来找我了。兴许是伙计看错了呢?你也别听风就是雨的,要稳重才是。”
谢凉萤一副受教样,喏喏应了。但她却从颜氏闪烁的目光中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颜氏在谢凉萤离开后,忙不迭地把自己陪嫁给叫来,“去跟舅家说,我送去的东西暂且别动了。他们也是,动作竟这般大,叫人知道了。若是传出去,姑姑脸上多不好看。”又埋怨自己的兄弟,“多大的人了,叫他办点事都办不好。”
三日后,谢凉萤一直翘首企盼的脂粉生意开张了。因为上次清夏提过魏阳不对劲,谢凉萤就没有亲自过去,她打算先观察一段时候再说。另一方面,她得备着铺子里有谢家的眼线,把人全都辞光倒是件简单事儿,可是没了人怕生意也就不用做了。是以谢凉萤打算另外想想法子,找些人来慢慢把铺子里的人都给换了。
进了她的嘴,谢家就别想再拿回去。前世亏欠了自己的,她要全部都拿回来。
然而不过几日,魏阳送来的脂粉生意的账册就让谢凉萤的心再一次出现了摇摆。账册记得明明白白,一目了然。谢凉萤只看前几行就知道魏阳并没有作假。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