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眉头紧锁,不知发生了何事,手臂上方才被那娘娘指甲掐出的印痕此刻正隐隐作痛。
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
如霜不避嫌,也不嫌脏,将那娘娘整个人拥在胸口,如哄小孩一般,柔声细语道:“娘娘,咱们不吃栗子糕了,不吃了,那不是个好东西,咱们不吃了好不好,好不好。”
只是这言语有几分哽咽,听来含糊不清。
那娘娘在如霜怀中,被扣住动弹不得,脑袋却仍旧不停的摇晃着,眼中的惊恐仿佛如临大敌,挣扎着想要逃脱。
青墨看得心疼,早已忘了之前那种恐惧,她再次走上前去,俯下身来,将那娘娘从如霜怀里拉出来。
目光再次相交,青墨心头一颤,这一次,她看清眼前这女人的相貌。
眉眼弯弯,鼻梁高挺,不难看出,这幅面貌曾经有多美得令人心动。
即便如今如此狼狈,也挡不住那靓丽的气息迎面扑来。
再美的美人也有如此可怕的一日,那自己呢?
是否也会经历这娘娘所经历的一切,从高高在上荣华富贵到穷困潦倒满面泥浆。
其中发生过何事,青墨不知晓,却也已一身冷汗。
“娘娘……”青墨声音颤抖,试探着唤出这一称呼。
那娘娘眼神移到青墨身上,娇美的轮廓下,仍是一双无神的眼睛,仿佛一把烈火,烧尽所有希望,只剩枯槁与灰烬,吹散,埋在人的身体中,将绝望生根发芽。
奇怪的是,那女人在青墨的安抚下,竟渐渐安静下来,不吵不闹,也不嚷嚷着要吃栗子糕。
只是眼神依旧浑浊而迷惘。
不知从何而起的善心,让青墨此刻无法放着这女人。
她看向茗薇,问道:“可否将她带到茵萃殿,梳洗一番后再送回来?”
未等茗薇说话,如霜立马开口,她眼睛红肿着,声音也略有颤抖,“娘娘,咱们不能把娘娘带回茵萃殿去……”
同是娘娘,一个服侍皇帝数十年,一个刚成为太子妃,或许也会是未来的皇帝妃子。
二人走在同样一条路上,今时往日,从灯火阑珊到昏天暗地,眼下的她,会不会是以后的自己?
青墨身子一颤,重重闭上了眼。
一旁的茗薇盯着这场景看了许久,渐渐悟出其中的深意来。
她上前去拉起青墨,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咱们先回去,让如霜将这娘娘送回她的宫中,其余之事,咱们慢慢再谈。”
青墨慢慢直腰而起,朝着那娘娘深深一个俯身礼。
无论眼下的娘娘时何种模样,青墨心中对她仍抱有最大的尊敬。
不远处便有一扇门,破败不堪的门,门前的杂草早已长到一人高,遮挡的甚至无法辨认那门就行开向何处。
只有在靠近时,方可从上头的匾额上隐约认得出那几个大字:冷月宫。
冷月宫。
再明显不过,这宫中所有清冷与寂寞,都凝结着这三个字上。
冷月宫。
这是一间冷宫,而方才那个疯癫的娘娘,正是这冷宫中的人。
至于为何会进入冷宫,大概早已成为这宫中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无人敢提起,无人敢议论。
今日的青墨,不过是误打误撞到这冷月宫来,又不知为何,将那疯癫的娘娘从宫中引了出来,发生这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切。
等青墨彻底走远,与这偏远小道隔了两个世界的距离后,如霜才将那娘娘扶起来,她的眉心拧成一团,刚才的哽咽延续到现在还未停止,她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来,这荒凉的小道上立即香气四溢。
那娘娘见到这包东西就如同见到了宝贝,两眼放光扑上去,扒拉着将外头包裹着的布撕扯开,迫不及待的抓起里头的东西就往嘴里塞,边塞边激动道,“栗子糕,栗子糕!”
方才正是因为如霜怀中揣着这包栗子糕,那香气将常年锁在冷月宫中无人照料的娘娘吸引了出来。
若不是这条通往冷月宫的小道太过偏僻,日常少有人经过,今日这一出闹剧无人看到,才避免一场大祸。
今日这一出,如霜走的太过惊险胆大,但也并非没做过准备,比如提前与看守冷月宫的侍卫通气,让他们打开冷月宫的门,比如今日给青墨准备的脂粉中加了大量香气浓郁的桂花胭脂,早已盖住这栗子糕的味道,否则怎可能骗得过青墨那嗅觉敏锐的鼻子。
如此一来,青墨一直以为撞见这贵妃娘娘是一个意外,一个巧合。
如霜见她这幅几乎快不像人的模样,心口一阵抽搐,蹲了下来,帮她捋了捋头发,道:“娘娘,您慢慢吃,这栗子糕啊,多的是。”
顿了顿,如霜浅浅叹气,“娘娘啊,您说您这是何必呢,若是当初听我的话,能放下身段妥协下来,如今您的地位,即便没法超越皇后,也定是在皇贵妃的位份上,何苦再像今日这样呆在这冷宫中,连块栗子糕都吃不上,奴婢我当真是心疼。”
越说到后头,如霜的语气越是冰冷,起初那一分哽咽早已变作一种冷漠。
娘娘的手停了停,低头垂着的眼睫缓缓动了动,接着再度将那栗子糕往嘴里塞,动作太过残暴,实则吃进肚中的并不多,大部分掉落在地。
好好的一场赏花活动,被这娘娘的突然出现搅得无疾而终。
回到茵萃殿后,青墨细细琢磨起这件事,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
即便是她对这皇宫中大大小小的道路很是陌生,但就算仅凭常识也能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