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胡大人将身体往后面靠了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杜大人,“恐怕是屈打成招吧!”
“不是屈打成招!不是的!”杜大人大叫起来,“那只是正常的审讯,决不是屈打成招!”
“进来吧!”胡大人冲着门外说。
几名衙役和一名仵作走了进来。
“你们来说一说,当时那沈富贵有没有被上酷刑?”
一名衙役跪下说:“回大人的话。当时正是小的几个随杜大人一同审理那桩案子的。刚开始沈富贵不承认是他杀了人,可后来杜大人命小的们用刑,那沈富贵煎熬不过,就签字画押了。”
仵作也跪下道:“大人,沈富贵被处斩之后,小的按例去验尸,发现那沈富贵身体之上有多处新伤,尤以鞭伤为多,多处皮肉都被鞭子打烂了。十指也有上过夹棍的痕迹,其中两根指头还被夹断了骨头。”
“那么尸体呢?”胡大人无奈道。
仵作回答:“已经由他的家人里领回去了。按照咱们大齐国的风俗,被斩首的犯人是要烧掉的,所以恐怕,这会儿那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堆灰了。”
胡大人说:“无妨,有你们的证词,就足以说明,为了屈打成招,替那苏大勇开脱罪行,杜大人着实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那酒楼的小伙计,实是沈富贵杀的呀……”杜大人绝望地大叫起来。
可是没人理睬他。
胡大人命人摘掉了他的官帽,剥去了他的官服:“将他先押回牢房,等我奏明圣上,再定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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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对杜大人的判决下来了。圣上亲批,刑部主事杜检重罔顾国家法纪,私自收受贿赂,致使错判人命,造成百姓的冤屈,着流放显阳关外的草原去牧马,永世不得回京。
至于苏大勇,当然是立刻砍头示众,并将首级悬挂在城门上三天三夜,警示上至王侯官吏、下至布衣百姓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知道,拿着国家的律法当儿戏,会有什么下场。
这件事情震惊了大齐国朝野上下。当今圣上本就对贪污受贿之事深恶痛绝,早就想抓住一两个出头之鸟来个杀一儆百,而今,杜大人正好一头扑了上来,圣上岂有放过之理?于是不仅流放了贪赃枉法的杜检重,处斩了逍遥法外的苏大勇,还对苏大勇的姐姐——胆敢用黄金收买腐化朝廷命官的苏若兰——处以罚银五百两的惩戒。圣上说,你们苏家不是有钱吗?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黄金,那我就狠狠地罚你们,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向朝廷命官行贿。
当杜检重带着沉重的枷锁,在官差的鞭打喝骂声中踏上了去往塞北的道路,当苏大勇的人头被高挂在城门之上任凭风吹日晒,当沈氏母子三人为了他们的丈夫和父亲终于沉冤得雪喜极而泣,当京城的百姓们对着苏大勇的人头扔鸡蛋石头咒骂他白白害了无辜的人命,只有徐心然知道,苏大勇,的确是被冤枉的。
她仰头看着那颗黑乎乎的人头,又想起了那日端木仁德去制衣坊专程给自己道歉的情景,想起了自己在制衣坊门口被突然劫上一辆飞驰的马车,想起了马车上苏大勇放浪猥琐的yin笑,想起了苏大勇要让自己生不如死的那句话……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