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能感觉到,方才在游廊上,雍王崔景琪是欲向她倾诉的,奈何对面廊上却突然来人打断。
眼下,傅遥是既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却有些怕知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悲剧。
傅遥最不愿听的,就是伤感的故事。
但眼下,她已经被雍王勾起了愁肠。
终于,在傅遥的心不在焉中,这场宴席好歹结束了。
崔景琪只在最后送客的时候露了一小会儿面。
他特意将双手负在身后,藏在袖中,如此旁人就看不出他的手受伤了。
依照傅遥的经验来判断,崔景琪的手指必定断了。
那右手上的五指,即便没断三根,应该也断了两根。
十指连心的痛,傅遥也算是饱尝过。
此刻的雍王,无疑在忍受着钻心之痛。
他这又是何苦。
可知手上的断骨,是最不好长的,并且即便长好,日后也特别容易复发。
今日之伤,恐将成为雍王的旧疾。
但雍王当时会那样,傅遥心里也能理解。
别说是雍王,想必任何人得知,自己失散多年的生母,竟被人割去舌头,送去充做营妓,都会疯了吧。
傅遥想,倘若这事落在她身上,她或许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雍王他已经够隐忍了。
傅遥站在雍王府门前的檐下,天依旧烟雨蒙蒙。
雨下了这么久,天空不但丝毫没有要放晴的意思,天边还隐约传来阵阵隆隆声,似乎是要打雷。
傅遥正想着,一声响雷骤然在耳边炸响。
傅遥没个防备,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她突然觉得肩头一热,偏头一瞧,正见太子爷站在她身后。
“别怕,有我在呢。”崔景沉目光温软的望着傅遥,柔声安抚说。
此刻,傅遥思绪纷繁,心里乱糟糟的。
可一见到太子爷,她烦躁且凌乱的心绪,就瞬间恢复了宁静。
“脸色这么差,是被方才的雷声吓着了?”崔景沉一脸关切的问。
傅遥不愿在任何事上对太子爷有所隐瞒。
但眼前这件事,她还没有彻底弄清楚来龙去脉,所以她暂时还不好与太子爷讲,省得太子爷为此分心。
“无碍,大约是我不胜酒力,才喝了几杯就有些上头。”
“不胜酒力?你明明是海量才对。”崔景沉打趣说,“你忘了你在凉州大营时,曾与我讲过,你从前在永安坊,常常会与你那几个小姐妹,偷坊长的烈酒喝来暖身。”
眼下,傅遥一点儿都不想提起凉州,更不想提起幽州永安坊。
“起风了,咱们回去吧。”傅遥说。
崔景沉听傅遥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头,忙问:“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
的确是他说错了。
傅遥从前的经历,没有一桩是可以随随便便拿来玩笑的趣事,他竟然会……
崔景沉甚是自责,立刻与傅遥认错,“都怪我,不该与你提那些往事。”
“不怪你。”傅遥答,“好吧,我说实话,我可害怕打雷了,的确是被方才的雷声给吓着了。”
傅遥话音刚落,天上又炸开一个响雷。
傅遥便顺势装作很怕的样子,往崔景沉身后躲。
崔景沉见状,赶紧将傅遥拉入怀中,“阿遥不怕,我送你回去。”说着,便立刻与随行的常安打了个眼色。
常安会意,忙撑开伞,将两人一路送上了马车。
傅遥才上车坐稳,就又被崔景沉拉到身边,紧紧的箍在怀中。
“有我在,打雷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傅遥一点儿都不怕打雷,她只是心里有些乱。
她不知该如何与太子爷解释她此刻的心情,也知解释不清,那就索性不要解释。
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他怀里,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这阵子一直都没得闲去府上看你和皇姐,皇姐的身子可还安泰?”
“最近嫂子害喜的厉害,全靠我哥无微不至的照料,嫂子没再瘦,反而还圆润了不少。”
“姐夫有心了。”崔景沉说,“等来日你有了身孕,我一定会待你比这更好。”
“没正经。”傅遥嗔怪一声,预备起身,谁知崔景沉却不肯松手。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这样。你若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改。”
傅遥怎么会不喜欢,可知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有关太子爷的一切,她都喜欢。
只是这样肉麻兮兮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于是,傅遥只好用比较委婉的句子说,“你不必改,这样自在家常的样子最好。”
崔景沉闻言,低头轻轻吻了吻傅遥的额头。
虽然觉得有些痒,但傅遥并不抗拒。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傅遥忽然想起了一桩事。
“对了,上回见时就想问你,却不得机会,六皇子可还安好?”
“也不知是继后那边还没来得及动手,还是东宫这边护卫周全。总之,六弟眼下无恙。”
“这就好。”傅遥答,“等过几日,我找个由头入宫,去见继后一面,打探一下她如今的心思,也尽量想想法子,打消她欲戕害六皇子的念头。”
“阿遥,你不必勉强自己做这些,我说过会给你一个顺遂安康的来日。你别为我担心,也别为这些琐事伤神。”
傅遥晓得太子爷疼她,舍不得她操劳。
可要她对太子爷的一切都不闻不问,只管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