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泥土与血迹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搭在慕宥宸的肩上,咬着下唇,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
沐千寻垫着脚尖给她擦泪,语气温和:
“你忍忍,冷皓已经去叫巫医了,马上就不疼了。”
浅宁望着沐千寻,重重的点点头,泪,仍旧在涌,只是那眼神,是沐千寻从未见过的,她不懂,她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一路上,倒是遇见了不少宫人,沐千寻怕浅宁来回折腾的伤口疼,便一直让慕宥宸背着,没有倒手,一路背回了凌寻小筑。
这宫中清净的地儿少,也只有浅宁二人才往那么偏僻的地方跑,不过,要是这热闹的地方,她们也不敢不顾宫规,胡乱往树上爬。
巫医与他们前后脚到,给浅宁处理了伤口,开了方子,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处理妥当。
按规矩,浅宁只是一个小丫头,是用不着这么好的巫医的,宫中的巫医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可没人得罪的起沐千寻,谁人不知,沐千寻在这宫中就是个特例,没人惹不得,她说要什么样的巫医过来,就得什么样的巫医过来。
浅宁这一摔还真是摔得不轻,小腿与手臂双双骨折,肋骨也断了一根,百日之内,是甭想下床了。
沐千寻全程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浑身青紫青紫的淤青,心疼的紧,前世浅宁被沐若云活活捅死在她面前的记忆,也一下子涌了上来。
捧着熬好的汤药,忍着下腹翻涌的恶心感,一勺一勺的喂给浅宁,喋喋不休: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冲撞到了什么,一个一个的都赶着趟儿的出事,草儿至今还未有消息,你又摔成这样。”
“你就是不想伺候我了,偷懒,可得快点好起来,浅言可没你细心。”
浅宁笑笑,疼的一动也不敢动,清脆的声音都沙哑起来了:
“我可不敢偷懒,小姐说要我快点好起来,我就快点好起来。
等我好了,就该给小姐肚子里的小小姐或是小少爷做衣裳了,不然凭小姐的针线活,他们就得光着屁股了。”
“讨打是不是,还不够疼是不是,还敢取笑我!”
沐千寻笑着去挠浅宁的腋下,浅宁连连求饶,纵使是受着伤,也不忘欢笑。
笑着笑着,浅宁脸上的笑又淡了下来,隐隐可见几分落寞,挡住沐千寻喂药的手:
“小姐歇息吧,让浅言来就好,这段日子,她就要忙乎着照顾小姐,还要照顾我了,谁让她没能接住我呢!”
看浅宁倒不像是客气,或许是真的累了,沐千寻将药碗放下,替她掖了被角,转身出去了。
沐千寻刚走,浅宁就又落了泪,止不住的落泪,憋着不出声儿,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晓,她为何而哭。
次日晌午,天儿热的紧,毒辣辣的日头晒得能活活褪层皮,夜晨趁着沐千寻午歇的空档,霸占了树荫底下的藤椅。
这算是院中最凉快的地方了,摇着折扇,有些心不在焉的。
冷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盯着她,一脸贼笑,语调异常:
“呦,小妮子是想凌泽了吧?凌泽才走了几日啊,啧啧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夜晨瞪了冷皓一眼,热的红润的脸蛋更添一抹绯色,却是不敢动手,冷皓如今可是动不得的,只能嘴上逞能:
“你别胡说!我看是昨日子桑笑没来看你,你心里不痛快吧!”
是,她不承认,也的确是挂念凌泽,南宫部落叛了,已经不如往日那般安然了,谁知晓这路上会生出些个什么祸端。
冷皓盈盈一笑,也不再调侃,心中感慨,这人呐,总是能那么轻易看清旁人的事,却永远理不顺自己的事。
“往那边挪一挪,我也要坐下。”
“你坐下挤着不就不凉快了吗?”
嘴上这样嘟囔,身子却是已经挪动,将一大半位置都留给了冷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