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帆没有再开口,冲领头的老御医递了个眼神,御医们便一个个上前,准备给沐千寻号脉。
沐千寻面色如常,坐到慕云帆准备的木椅上,随意的将衣袖挽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将手搭在桌上,默默的望着面前的一堆御医。
那御医弓了个身,取出一方粉色的手帕,搭在沐千寻手腕之处,伸出几根手指,细细的把脉。
慕宥宸心中抽搐,干脆闭了眼不闻不问,骨头中都是痒的,真是太煎熬了,比那臂疾还要磨人。
慕云帆非得要这么对她吗,揭开她所有的伤疤,不过,也好,她迟早要知道的,只是这样的方式,好残忍。
十几个御医,一一把过脉之后,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刘宇从殿外走进来,手中是一沓上好的宣纸。
“你们把诊断到的结果写到纸上,定要做到句句无虚言!”
半个时辰后,沐千寻面色有些发白,望着那沓宣纸,一阵眩晕,还是佯装镇定去翻看。
越是看,面色越是不好,最后,那张俏脸儿比那宣纸还要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眸子空洞的吓人。
慕宥宸如鲠在喉,红了眼眶,一把将沐千寻拥在怀中,安慰:
“寻儿,无事的,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也可以很好。”
沐千寻两条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知为何,此时她流不出一滴泪:“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慕宥宸慌乱的解释,无措极了,她还不如大哭一顿,她这样平静,反倒让他害怕:
“我…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害怕你知道了…”
沐千寻挣脱开慕宥宸的怀抱,拼命的往出跑,在雪地里奔驰,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将慕宥宸的呼唤遮去。
找不到方向,漫无目的跑,入眼的只有茫茫的单调的白色,一直跑一直跑。
终于累了,倒在雪地上,渗骨的寒意传来,却没什么感觉。
脸上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流经,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痛极了,剜开了揉碎了一般的疼,呼吸急促。
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让她重活一世,就是显她受得苦难不够多吗?
这无休止的惩罚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惹怒老天,一次次把她从天堂拉下地狱。
慕宥宸追过来,跪坐在她面前,把她从地上捞起来,不知不觉,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沐千寻这样,心疼的要死,她的磨难都由他来承受不好吗,上天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沐千寻将脑袋扎在慕宥宸肩头,嘶吼咆哮:“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都是沐若云那个贱人对不对,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指甲将昨日的伤口又扣开了,血顺着指缝流出,慕宥宸按住她挣扎的身形,死活掰不开她的双手,情急之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朝着她喊: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沐若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她死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耳光,打的沐千寻脸都是火辣辣的,沐千寻也的确温顺了下来,伏在慕宥宸怀中,小声抽泣。
慕宥宸疼惜的掰开她的手,望着那一片的血肉模糊,说不出的滋味,声音软了下来,柔柔的:“对不起寻儿,我不该打你。”
沐千寻摇摇头,颤抖的声音听着人心碎:“我们不会有孩子了是吗?永远都不会有了是吗?”
随后,一阵癫狂的笑,笑的眼泪乱洒,笑的骇人之至,语气阴森森的:
“好啊,伤我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既然决定与我为敌,那就接招吧!”
沐若云已死,那些话,自然是对慕云帆所说。
当这股恨意没处发泄的时候,慕云帆就是发泄口,他不要她好过,那她也不许他好过,不是只有她才有弱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