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跌打郎中留下两服药之后,便匆匆离去,赶着去别处问诊。
黄富贵一脸闹心地趴在炕上,后腰贴着一张像是糊了泥巴的大膏药,双手攥着拳头道:“真是倒霉。”
六福在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忙道:“少爷别生气,那郎中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儿吗?”
黄富贵瞪了他一眼:“你过来趴着试试,我的腿都麻了。”
六福闻言连忙过去给他捶腿按摩,犹豫半响才道:“少爷,奴才劝您一句,您往后还是少招惹韩姑娘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让少爷离韩姑娘远点,可又怕他生气。
黄富贵还是不高兴了,直接抓起手边的一本书,就朝他扔过去:“谁招惹她了?”
六福也不和他犟,把书给捡了回来,只道:“反正,您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老祖宗交代过的,您二十岁之前不能和女子太过亲近,否则,会招来厄运缠身,有危险的。”
别说,那算卦的算得还真准儿,少爷这才刚要开始围着韩姑娘打转转,这就把自己给弄受伤了。
黄富贵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知道个甚!那算命的就是胡扯。我黄富贵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一个姑娘!”
他的话音刚落,六福突然在他的身后咳嗽了两声。
“咳咳……嗯……”
黄富贵没转头也不看他,只继续道:“那姓苏的小子,肯定有猫腻。回头我好了,我得看紧点儿,不能让那小子接近她一步……不,半步都不行。”
还没等说完,六福又开始咳嗽起来:“咳咳咳……哎呀……咳咳咳……”
黄富贵听得闹心,撑起双臂,回头瞪他,正要开口教训,却见韩玉娘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六福原本想提醒少爷的,可被韩玉娘软绵绵地瞪了一眼之后,便没敢吱声,只好拼命咳嗽。
韩玉娘听着黄富贵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只觉他摔伤的不是腰,而是脑袋才对。
她把饭菜搁到桌上,淡淡道:“吃饭吧。”
黄富贵见她来了,神情略有松动,但心里还是有点别扭道:“我这么趴着,怎么吃啊?”
韩玉娘不看他只对着六福道:“你喂你家少爷吃饭吧,等吃好了,把碗送过去。”
那郎中说,让他多趴一会儿,等膏药的药性渗进去了之后,再用热毛巾热敷一下,再翻身平躺,那样效果最好。
六福颠颠跑过去,谁知,刚要伸手接碗筷,就听黄富贵不悦道:“你手上一股子难闻的膏药味,离我的饭菜远点儿。”
六福闻言忙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正要说没味道,却见黄富贵给他使了个厉害的眼色,顿时心领神会,忙道:“哦哦哦,那我这就去洗洗。”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韩玉娘站在原地,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听黄富贵又道:“我饿了。”
韩玉娘懒得理他,淡淡道:“等六福回来,你再吃吧。”
黄富贵见她要走,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忽地喊道:“哎呦哎呦,好疼啊。”
韩玉娘闻言一愣,见他呼天喊地的,忙问:“你干嘛?”
黄富贵侧头趴着,故意挤眉弄眼的装疼,微微挑起一边的浓眉毛,道:“我腰疼得厉害。”
韩玉娘只觉不信,但还是停下脚步:“郎中都说你没大事了,你可别装!”
黄富贵闻言立刻板起脸来,梗着脖子,仰头看她道:“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我黄富贵从来不装病!”
他只是在装疼而已。
韩玉娘微微拧起眉头,忙出去叫六福进来,谁知,他却不见了踪影。“嗳,人呢?”
黄富贵见状,忙又开始喊起疼来。亏得那小子机灵,知道他什么意思。
韩玉娘拿他没办法,只道:“你别喊了,一个大男人这点疼都挨不住,真没出息。你等着,我去叫我爹来。”
“等等……”黄富贵立刻留住她:“你爹又不是郎中,找他来有什么用?”
韩玉娘转身看他,表情无奈道:“天都要黑了,上哪儿再给你找郎中去?”
黄富贵转动着眼睛,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道:“郎中不用找,我现在都饿死了,你先喂我吃口饭喝口汤,行不行啊?”
韩玉娘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瞪起眼睛:“不行!”
他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黄富贵见她这么干脆地拒绝自己,还瞪眼睛,便道:“我都为你受伤了,你还不能帮帮我?”
“你自己上树胡闹,和我有什么关系?”
黄富贵看了她一眼道:“我要不是为了看你,我干嘛折腾到树上去?”
“你……”韩玉娘闻言多少有些害羞,一时竟无言以对。
又不是做了好事,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黄富贵用两只眼睛定定地望住她,稍微软下语气道:“我是真饿了。”
韩玉娘想了想,他午饭就没吃什么,按理是该饿了。偏偏这个六福又不见了,只把他一人晾在这里。
韩玉娘到底还是心软了,走过去端来汤碗,递给他道:“你自己喝。”
黄富贵却是不伸手,伸长脖子往前凑了凑:“我手不方便。”
“你伤得是腰,又不是手。”韩玉娘嘴上和他较真儿,但还是把汤碗送到了他的嘴边。
黄富贵喝了大半碗汤之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韩玉娘跟着坐在床边的板凳上,一口饭一口菜地喂他吃饭,每当看见他要开口说话,就往他的嘴里塞一口饭,堵住他的话。
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