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苒闭目不语,似乎又睡着了。其实她此时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心中隐隐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事,却又想不起……
大荣京城城门开启与关闭的时间是卯时过半开、戌时过半关!按着自鸣钟的时间算,就是早六点开城门、晚八点关城门!
时辰一到,守城门的卫兵便吆喝着让等候在城门两边的人排好队,然后将沉重的城门慢慢打开!
进出门都要进行检查,但只要不是特殊时期都不会太严。所以进出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慢。
忠勇伯的马车上挂着家徽,车夫再亮出腰牌,守门卫兵根本连查也不查马车就放行了。
就在段玉苒乘坐的马车驶上官道,朝天慈庵的方向驶去时,一匹枣红骏马从另一条官道上飞驰而来!
马上的骑士在马儿抵达城门口时飞身跃下!虽然他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其凌厉的气势。
城门守卫中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气势不凡、牵着枣红马的男人是谁,赶紧上前恭敬地行礼道:“侯爷,您……您回京了?”
“嗯。”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竹筒扔给那名守门士兵。
竹筒内装的是召回公文,守门士兵看过后重新放进竹筒里恭恭敬敬的双手呈还给男子。
男子拿回公文后重新塞入腰间,通过城门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所幸现在是城门初开、街上行人不多的时候,不然这般纵马真是危险!
“哎,陈小五,你认识刚才那位爷?”一个刚被调来守城门的小兵靠过来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家的爷啊?敢在盛安街上纵马的可不多!”
陈小五瞥了一上这个油腔滑调的同僚,闷声地道:“那是齐远侯。”
被皇帝急急召回京城的魏辰阳硬是将一个月的行程、快马加鞭压成十来天就赶到了!
回京后,齐远侯不是先回自己的侯府换身衣衫、也不是去忠勇伯府看望半年多未见的儿女,而是直奔宫门!
硕王府内,从内侍手中接过漱口茶的顾衡挑挑眉看向前来禀报的柳战。
“原来是他?”顾衡轻哼了一声,垂下眼帘开始漱口。
“王爷,难道皇上要安排齐远侯陪您一起去卓州黄县处理银矿开采之事?”柳战拢紧眉头道,“这么说,齐远侯魏辰阳是纯臣?”
顾衡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沉吟片刻后意味深长地道:“如果齐远侯是个纯臣倒还不错!不过,我听说卢贵妃有意让她的一个侄女给齐远侯当继室,还在父皇面前央求赐婚呢。”
柳战微惊,忍不住抬头看向胖脸上挂着玩味笑容的主子。
“找个机会、找个合适的人,将卢贵妃的念头透露给忠勇伯府大房的人!”顾衡沉声吩咐道。
“是!”柳战拱手领命,但沉默片刻后试探地问道,“王爷,您看将消息透露给段四小姐……可行否?”
拿起书卷准备翻开的顾衡一怔,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道:“咳咳,你看着安排即是。”
“什么?去庵里静修?”
顾衡手里的狼毫微颤,一滴墨就落在了写好字的纸上!墨迹慢慢晕进纸上里,这张大字算是毁了!
吴娘子苦着脸道:“是段小姐身边那个叫碧珠的贴身丫鬟告诉奴婢的。昨天一大早,段小姐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就乘车出城了。”
原来昨日天刚亮,她便出城去了……自己还傻傻的坐在宝珑斋里等她赴约!
“可知段四小姐是因什么被送去庵里静修?”顾衡将书案上那张毁了的大字拿起来,看了一眼后用力攒成一团扔到地上!
吴娘子抬眼惊讶地偷瞥了一下硕王,心中暗道:王爷怎么断定段小姐是“被送去庵里静修”的?
“这个……碧珠姑娘倒是未说。”吴娘子答道,“只是奴婢在等候碧珠姑娘,跟守门的婆子闲聊时听说忠勇伯府的三老爷昨日新纳了一房妾室。”
段淳余纳妾?顾衡挑挑眉,胖脸上露出不信地神情。
数年前在安洲得段淳余和段玉杭相助后,顾衡曾派人将忠勇伯府的事钜细靡遗调查了一番,特别是三房这位在外被人认为一无是处的三老爷!查回来的结果是令顾衡意外的,段淳余竟是个痴情种子、好丈夫、好父亲!这使得他对段淳余有了一些好感,继而相交起来。
男人有三妻四妾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段淳余成亲二十多年、儿女都已经成年才纳妾,已经算是个好男人了!
顾衡直觉地认为,段玉苒去庵里静修与段淳余纳妾有关!
“齐远侯的事可告诉她们了?”顾衡坐下来,沉声问道。
“回王爷,奴婢都跟碧珠姑娘说了。”吴娘子道,“齐远侯昨日回京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忠勇伯府的老爷、太太也是昨天晚上齐远侯入府拜访才知道的。”
顾衡点点头,就让吴娘子回宝珑斋照顾生意去了。
古语中有句形容女人嫁入高门的话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内宅的水不比宫里浅!甚至比宫中妃嫔争寵、皇子皇女上位更复杂、更残酷!
段玉苒被送去庵中静修、三老爷纳妾,这其中有着太明显的关联!
想到那个在天蓝山庄中神采飞扬、在明慈庵中临危不乱的女子,顾衡的眉头锁得死紧!
一年多的相处下来,顾衡认为段玉苒不应是陷在内宅中与鸦雀互斗的鹦哥儿,而应是展翅于空的鸥雁!但可惜她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生于高门中的女子……
啧!他想这么多作甚?
顾衡回过神,暗骂自己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