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随征了,因为身体的缘故只好取消了随征的决定,幸亏此事知情的人并不多,否则难免引来非议,只是他心里终究遗憾此番不能与马援同行。
出征的前一天夜里,马援对好友谒者杜愔说:“吾受厚恩,年迫余日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长者家儿或在左右,或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
马援此话在他离开京都之后传到了刘庄的耳里,刘庄在心里默默决定往后对马援府邸眷顾一二,然而,有些时候他需要顾忌的太多,所以往往他会爱莫能助。
这一年,刘辅娶王妃了,经过几番挣扎之后他最终还是定下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好不容易过上了一段他自认为感到幸福的日子,可是当他知道自己一心呵护的王妃竟然是别人精心栽培安插到他身边的细作时,他的世界似乎瞬间崩塌了,过起了醉生梦死的日子,而他心爱的王妃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而选择离开尘世,留下了一封遗书给刘辅,告诉了刘辅她是因为家父犯法,为求亲父而不得已受控于刘荆,听从刘荆之意接近刘辅,从一开始她的确只是迫不得已,然而后来她对刘辅的确是情根深种,以致于后来没有从刘荆之意继续伤害刘辅,故而才有刘荆一怒之下将她的底细告知刘辅。得知真相的刘辅对她露出那种心灰意绝的神情之后,再也不复昔日柔情万千,就算是路人般的温情敷衍亦不曾有,因为愧疚甚深,生无可恋,最终选择自缢身亡,愿来生不负深情。
刘辅因为王妃的离去而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却又若然无事般继续活着,却难掩消瘦,让郭圣通颇为心痛。郭圣通随后不久求见刘秀,一如既往的刘秀没有应允,但郭圣通为了见到刘秀,开始绝食,最终还是让刘秀来了。
已经三日不进食的郭圣通身子难免有些虚弱,看到刘秀来了,无力起身,她有气无力地对刘秀苦笑道:“陛下可是打算来见妾最后一面?”
刘秀看着许久不见,憔悴不少的郭圣通,心里颇不是滋味,但想到郭圣通过去所做的一切,他别开眼对郭圣通说:“你若能早些安分守己,何以至今日。”
郭圣通苦笑一下,垂下眼帘低声说:“妾又何尝愿意,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陛下昔日为免沦为刀俎,任人鱼肉,何尝不是几度身不由己,推己及人,陛下何以责人?此番妾厚颜求见,只因心中甚是惦念疆儿、辅儿等,恳求陛下勿再使骨肉相离。”
刘秀对此默然了好一会,他心里何尝不惦念,只是他有他的考量,他以为阴丽华和郭圣通都会明白,良久他才对郭圣通说:“朕让他们离开洛阳,既是防患未然,又何尝不是顾及他们周全。你何苦逆之?”
郭圣通对此却颇不以为然,她认为刘秀遣刘疆、刘辅等离开洛阳,不过是为了稳固刘庄的储君之位,不想节外生枝罢了,她不禁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得不露出哀戚之色,说:“是祸不是福,天意难违,陛下又何必徒劳,多此一举?妾独处北宫,终日无人问津,若不让自己做些事,妾难以度日,还请陛下看在妾昔日的苦劳份上,让妾与王儿们共居北宫。”
刘秀看着面带哀戚的郭圣通,虽然心有怜惜,却没有马上答应,只说让他考虑考虑。刘秀回去之后,想了很久,也没能做出决定,便让万福将邓禹传唤进宫,以此询问邓禹。
邓禹认为,诸王远在千里,反倒不好掌控,使之归来洛阳,活在眼皮底下,相对来说稳妥一些。于是他对刘秀说,他赞同让诸王同回洛阳,一来可解刘秀与郭圣通的思念,二来也好让诸王、公主们培养情谊,骨肉相亲。
邓禹的话正是刘秀所想,于是刘秀当下便做出了决定。
建武二十三年后(公元47年),诸王与皇太子刘庄的东宫并开,刘疆、刘辅等诸王自回洛阳,与沛太后郭圣通共居北宫。
此后,诸王好结宾客,竞修名誉,加之诸王国并开,官署备置,直至建武末,北宫诸王府官署入出宫省,与百僚无别。皇亲贵戚如阴丽华三哥新阳侯阴就等人,尤知五王慕高明,求贤才,于是讹称能使人至而诡骗五王钱财千万,令人蔑视不齿。
自建武二十二年至二十七年(公元46-51年),刘秀又命刘昆教授皇太子、诸王、小侯五十余人,这为后世汉明帝刘庄为四姓小侯开立学校,置五经师打下了确实的基础。当然,此乃后话。
随着诸王归来,宫里似乎热闹了许多。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确实波涛暗涌。
郭圣通因为心中怜惜刘辅,便费心为刘辅寻了一位继王妃,刘辅许是明白郭圣通的一番苦心,意外地没有拒绝。值得兴幸的是,他的选择没有让他再次后悔,尽管婚后他对自己的继王妃相敬如宾,可他的继王妃待她一如既往,他那颗冰冷的心终有一日会被捂暖的。
阴丽华对刘辅痛失王妃的内幕也是知道的,虽然昔日刘衡真正的死因并非刘辅的砒霜,但是刘辅毕竟对她有过杀心,因此她对刘荆的作为是默许的,只是当刘辅的前王妃自缢之后,阴丽华心里便有些沉重,因为刘辅的前王妃并无罪,却受了罪。阴丽华因此心生愧疚,从而没有在刘辅此番的婚事上从中作梗,她也说不清楚心里对刘辅是怎样的感受,毕竟她曾经受过的切肤之痛,刘辅如今也受过了,也算是一种偿还,她似乎无法再为过去而责怪甚至怨恨刘辅。以后要怎样对刘辅尽